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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二奶的遭遇

    什么是肮脏,什么是纯洁?

    “谁?”有个柔软的身体从后面抱住我,在医院的大厅里,我显得很不安。

    “什么时候陪陪我啊?”原来是柳梅,我的校友,记得她在上海进了一个单位,不久就被公司的老总包养了,她以前和我有些暧昧关系,但那时候我和婵在一起,很浪漫。

    “怎么是你?很少见。”她一般很少出门,都去一些高档的地方,现在算是少妇,我都尽量避着她。她的脸色苍白,眼皮耷拉,显得很累的样子。我猜是不是因为打胎的原因,她腿软地直往我身上粘:“上了人想不认账啊?”

    “你胡说些什么啊?正经点。”我看她嬉笑着,把我当做玩物。

    她好像要说什么,眼睛却失了神,跌撞着要晕倒,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赶忙扶住她,本来是想上去找人的,现在只能先帮她,医生再肮脏也有助人的心理。我把她扶在一边的坐椅上,她喘着气渐渐恢复过来,迷人的眼睛仿佛在说话。

    “没事,我不想在这里待着,扶我出去坐坐,这里很难受。”她有恶心的反应。可怜的女人,我心里说,这是打胎不休养的后果。在附近的咖啡厅,她的脸色恢复过来,用优雅的姿势打量着我。

    “医生没有嘱咐你不要立刻走动吗?”我打破尴尬的局面说。

    “为什么要帮助我?”

    无言。

    出咖啡厅的时候,吕倩碰巧开车经过,那辆跑车我一眼就能认出,她停在路边,打开窗户喊我。我心里一惊,脸色本能地有些涨红,从理论上说心里没鬼什么都不用怕,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吕倩的眼睛扫到柳梅,我的心跳就更快了。柳梅这个女人很妖艳,比蔡姐那样的女人还性感。以前在大学里就很妩媚,现在保养着,皮肤白皙胸部又大。吕倩的表情只是微微有点变化。在生意场上经历过风雨的女人在战斗状态下是不会把自己内心的变化表露出来的,这次是对手太强。柳梅这样的女人会让任何女人都嫉妒和疑心,刚才那个服务员就不停地瞄她的胸部。

    “下班了,哦!我以前的校友柳梅,我女朋友吕倩。”我故作镇定,这个时候最好介绍吕倩是自己的女朋友减少猜疑,阻断视线尴尬。我心说我他妈真是倒霉,大半年没有遇见一回,刚遇见这个少妇,吕倩就撞上来。

    我说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柳梅好像有些惊讶,原本打胎后虚弱的神情微笑起来更加惨淡,仿佛梦想被破灭似的。她打量着吕倩,挑逗性地对我说:“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告诉我一声,弄得那么神秘干吗,呵呵!你好,吕小姐,你的跑车和你的人一样漂亮。”

    “谢谢!柳小姐也很漂亮。”听到别人的夸奖,吕倩没有多大高兴,淡笑,“柳小姐也是从东北来的,现在在上海哪里做事?”吕倩的习惯,总要探视一下别人的底细。

    “天运集团,小职员,吕小姐肯定自己做老板了。”

    “哎呀!这边不能停车,要不请柳小姐一起吃饭,边吃边聊?”吕倩看看我。

    “不了,现在吃饭还早呢,不打搅你们的兴致,电话联系。”柳梅给我递了个眼神。

    我有些不放心,她这样虚弱的身体,我应该送她回家。可是吕倩一声不吭,我知道是吃醋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就上了车。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钟,我想我最好哄哄她:“吃醋了?不想说话了?你那么漂亮还怕她啊!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就是这个女人吧?”吕倩依然冷淡,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就是这个女人,你说谁啊?她是我校友,你见过啊?”我奇怪,她平时不是那么爱吃醋的女人,上回蔡姐的事也没这么反常的表情和语气。

    “不是,香水不对。大学校友就不能在异乡孤寂的上海产生感情?”

    “什么啊!你说的那是小说。”我笑笑。

    “小说也是从生活里来的,她干吗找你?长得还挺艳的,有没有上过啊!”她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刻薄过分,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她在有钱家庭惯养出来的娇气。

    “没有!就是我以前的女朋友的朋友,才认识的。在上海,她也不容易,一个女孩子。我们只是朋友的关系。”

    其实,我跟柳梅的关系根本就没什么,也就还是在大学时,有次请她吃了顿饭,在小树林散步她主动亲了我,那时候我就拒绝她,我怕影响我和婵的关系。大学时候都清纯,要是换现在的思想,我早就上了她,可是现在她又多了那么一层关系,是别人的二奶,这样的事情我是不做的。一不嫖妓,二不上别人老婆,三不碰二奶。

    “那么妖的女人你会不动心?上就上了,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劲地在套我的话,我开始觉得有点烦。

    “你再这么说,我可就急了,乱讲什么,告诉你了是校友。”我心烦起来。她把车停在路边,推开车门,让我下车。女人吃醋的劲我可受不了,下车就下车,骄脾气!

    “那你就多关心她一点,我也不介意,我回家了,再见!”我望着她的跑车离开。女人就他妈的是女人,明明没有她就相信有。那些坏小子上了一个又一个,她们反而还蒙在鼓里,天天恩爱缠绵。女人眼里的好男人最好就是在家养着的宠物,永远接触不到别的女人。

    第二天,她主动打我的电话,约我中午吃饭,娇滴滴地说:“那个女人我爸认识,是一个公司老总的情妇。这种女人是蛮可怜的哦,你只能同情她哦,不能做任何越轨的事情哦。”

    我说:“那昨天的事情呢?”

    她笑嘻嘻:“所以,请你吃饭道歉了。”

    我说我要吃大餐,一点小矛盾就算和解了。看来她一天的时间就弄清了柳梅的底细,这个吕倩让我感觉不简单。

    越轨?我想到她说的这个词,要越也早就越了,难道还要等到有火车经过再撞上去?

    那天下午的时候,我答应让牟欣来医院,只此一次,不许经常来,会影响我的工作。我警告她来之前必须打电话给我,我手头不忙同意她来才能来。今天下午她说正好没课,想过来玩玩,我知道如果她有心来,我也无法阻止,还不如答应了。

    偷偷打电话给吕倩,问她在哪里以免撞个正着,到时不知怎么收场。吕倩说她还在谈生意,今天不能陪我吃饭,电话那头很吵,看来还在饭局,我暗自欷歔这样应该比较安全。

    我在门口等牟欣,以便万全,也算是放风。她背着个小背包扮清纯,看上去还蛮乖的,见到我嬉笑着说:“还出来迎接我了。”我心说你这个小混蛋千万别害了我。

    小丫头片子跑进去,不知道去找谁,见到刘菲就喊:“小刘姐!”两个人在一边叽里呱啦有说有笑,把我撇得老远,女人之间这么容易就吸上?不是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嗯?据我所知她这是第三次来医院,和刘菲好像就碰过一次面,什么时候这么亲热了?

    牟欣不会买通刘菲帮她做间谍吧,听上次她遇见吕倩和我一起的口气,似乎已经站在小妓女这边了。这小妮子我早晚得收拾她,我远远地瞪着刘菲,给她使眼色。她明明看到居然不理我,她要是敢把我和吕倩的事情捅出去,我非废了她不可。不过现在看来还没有,牟欣的脸上还在微笑。女人要知道点什么,脸上的反应很快速的,变色龙似的。

    下班的时候她才重新出现,还真没有干扰到我的工作,不过,也未必是件好事,说不定她又搞什么。我带着小妓女回家。

    我是个上网爱好者,有点网瘾,写博客。最近,没有太多留言和帖子,或许人们已经漠不关心我的那些东西。

    电视机旁放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几张光盘,她认真地翻看着,我走过去,拿起来仔细看看,很熟悉的《九周半》、《原罪》、《玉女心经》,都是我以前经常看的片子。瞧她一副目不转睛,吃着零食的样子,居然不恶心。

    “你这是要破釜沉舟,要不要给你找几张更荡的?”我假装严肃地问。

    她瞪了我一眼,撒娇地把我拉过去,指着屏幕上的《南洋降头术》说:“女人是不是都要白天淑女,晚上淫妇啊?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我以前说过吗?我可是纯粹的色狼,要求白天和晚上都是淫妇。”我取笑道。

    “所以,我就要看看一个专看三级片的色狼,怎么会在剧场感动得流泪。”她在旁边的一堆光盘里拿几张晃晃,这是把我一半的家当搬出来了。

    “谁流泪了,我那是困得难受。”我摆摆手,往卧室走,“不搭理你,明天还要上班,你慢慢看吧,小丫头片子,我困觉了。”

    “明天你是不是要参加个宴会啊?”她在客厅里问,有些神秘。

    “你怎么知道的?”

    一会,我怒气冲冲地走出来,指着卧室里说:“你是不是动我的电脑了?要不然鼠标摆放的位置怎么不对。”她以为她万无一失,让我察觉不到她动了电脑上的内容,可我的习惯我自己知道。电视里说着英语,她没有反应,等于默认,好像害怕了,吃着她的零食,我真的特别气愤,居然偷窥个人隐私。

    这是她搬进来住的第二十三天。

    在傍晚的记忆深处,男孩抱着那美丽温顺的女孩,女孩像猫一样腼腆,两只缠绵的猫。男人一旦疼爱女人,就会把她当作猫那样怜爱,同时,自己也变成只不舍不弃的猫,缠绵在窗外说着他爱她,说着永远。

    后来,梦里变得沉闷,隐隐的气息在流动。

    昏沉里好像打着闪电,房角散落着白色的裙子,一只鞋掉在床边,感觉有粗野肥胖的东西在摇曳,让人窒息却无法叫喊、挣扎,终于坠落一潭淤泥里被淹没,失去知觉,在潜意识地死去,沉死。

    女人在梦里惊醒,胸部强烈地起伏,被噩梦吓得虚汗满身,眼神迷茫,满脸痛苦。

    其实昨天才是端午节,老太太已经提前给我预备了许多粽子和东北的特产,只是昨天忘记吃了,早上接到她到家的电话,我才记起来。东北的粽子清淡,偏重于甜,蘸糖吃,而南方的粽子却加酱油,咸味重,她怕我吃不惯,特地带来的。老人总是这样,点滴都要顾虑。

    早晨,特地吃了两个小粽子,黏黏的。小丫头片子说太淡,不好吃。我反驳说:“不好吃你还吃,又不是给你带的。”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忘记端午,她也忘记,粽子都不知道煮,东北大枣倒是被她一个人吃了。

    “就吃,怎么样?”她做了个鬼脸,背个小包出去了。今天出去得比较早。

    今天起这么早,主要是因为科里包了个场地,要办宴会宣传。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活动的安排工作,主任却叫我负责,所以不到七点我就吃完早饭也匆匆出门,需要安排的事情应该挺多,幸好酒店本身有负责主持的人,我只需要监督察看周全就行了。

    酒店的负责人是个美女,穿着公关小姐的套装,皮肤是典型的江南美女的白皙,让人最喜欢的是她说话,语速声调都刚刚好,像是抚摸在你的心头,让你发不了脾气。

    “姜先生,你看看这些蛋糕可以吗?”她领着我。我回头扫视水晶灯下金碧辉煌的大厅,场面奢华。

    “门口的地毯铺设宽一点。”

    “好的。”

    “还有引导的服务生也要多几位。”

    “我已经安排酒店最好的公关小姐,您放心。”这个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很能干,身体散发着成熟的女人味,举止优雅。她名片上的名字是冰虹,身高刚好到我的耳边,应该是可以搭讪上的美女。

    “真的有冰这个姓吗?”我故意问。

    “当然有,冰心不就姓冰吗?”她还挺聪明幽默的。

    “像冰小姐这样的美女,应该有不少求婚者吧,怎么看不上啊?”听她说她没有结婚。

    “没有合适的,连男朋友也没有,孤家寡人一个。”

    我们慢慢走着,我开玩笑地说:“正式的男朋友没有,那非正式的总有一些吧。”

    “非正式的,享受本来就是人生的一部分,上海的生活本身就是享受,食色男女,否则,就不叫在上海了。”她说得很有哲理。

    “那像你这样经常安排宴会的负责人,应该经常遇到王老五,为什么不选一个,也不用再拼命挣钱,难道要嫁给我们这样的穷光蛋?”

    “你说的那是空姐导游,她们才有那么多客人可供选择,我们哪有这样的福气,说实话,能嫁给姜先生这样的人可能更幸福。”

    两个穿着旗袍路过的女人冲我们微笑,我本身就喜欢穿旗袍的女人,她们散发着一种清新的发香,引得我回头,顺口问:“她们是吧台小姐?”

    “对,姜先生看上哪个,给你介绍一下,身材都是一流的。”冰虹瞄了她们一眼。

    “没有艳福,眼前的还搞不定,呵呵,你们人手够吗?”

    “够,已经临时招聘了不少服务生。”

    电话响了,是瘦猴子。

    他说自己女朋友难产,在电话里哭嚎着叫我过去救命,救护车还没有到,流了很多血。我急忙开车赶过去,心说前几天还见这小子女朋友肚子平平的,怎么突然就难产了?

    到了那边,他小子嬉皮笑脸地说:“借你的车用用,刚才在电话里没说清楚,是我女朋友的表姐怀孕要去医院检查胎儿的情况。”

    我真想狠扁这小子一顿,算了,我也习惯了,我说:“我还有个宴会呢,你小子到底什么破事,哪有大晚上的去医院检查的,偷情孕妇啊?”

    “别!哥,你可别告诉我那位,就是杭州有个网友而已。”瞧他一副色迷迷的表情,我把车钥匙扔给他:“好了好了,没工夫跟你磨嘴皮,开走吧。”

    “谢了,真够哥们,事成了回来我请你吃饭。”他挥挥手就开着车一溜就没影了。我祈祷着可别再出事,看看时间,离宴会开始还不到半个小时了,刚才应该让他先送我去酒店,这下好了,还要自己掏钱打车,希望能来得及。

    好在没有晚点,冰小姐迎了上来,急切地说:“你去哪了?你们主任都急上火了。”

    “我知道,一点私事。”我微微点头,环视四周的布置。

    主任坐电梯下来,冲我生气地说:“小姜,你上哪去了?打你电话也没接。”

    “不好意思,有点急事。”因为太急,可能没听到。

    “那行,你赶紧布置,察看一下,要保证万无一失。”

    “明白。”我转身和冰虹说话,虽然在舒缓柔和的气氛里,我心里仍有些紧张。

    宾客开始陆续到达,俊男美女几乎模糊了大脑。蔡姐从一辆黑色车里下来,穿着雅致的裙子,晶莹的项链,前突后翘的体形,非常性感。我有意回避,赶紧转身借故离开。

    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冰虹要下去。她疑惑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问:“你怎么上来了?去哪?”

    “没什么,随便走走。”我走出电梯。

    “下面不忙吗?”她没有再说,下楼去。

    我在大厅里扫视的时候,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安妮。性感紧身的裙子,脚上系着脚链,映衬着她天然白皙的皮肤,有种希腊公主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怎么没有看见?”我惊讶地说。

    “你忙,肯定没有留意到我。”

    我打量的眼神说:“你今天真性感,就像希腊神话里那个海伦。”

    “真的吗?”她听到我这样赞叹,似乎特别高兴。

    “真的,女神。”

    “谢谢。”

    “嗨。”右边有一个女人向她招手,她做了个怪表情对我说,“一会找你。”

    看着她走开,宾客陆续到齐。宴会就算正式开始,老头子在上面做了简短的讲话,安妮叫我过去,说要介绍美女给我认识。

    “什么星座?”

    “巨大的螃蟹。”她们一阵嬉笑,其中一个说,“妮儿,你俩的星座很配,魔蝎和巨蟹,是天长地久的那种搭配。”

    “对。”有人认同。

    “不对,好像配是很配,不过,最后会分手。”这样的话题,我根本插不上话,这些都是女人的东西。她们在说安妮和我,安妮今天确实很美,银色的链子给人一种野性的光芒。

    “玩塔罗吗?很准的。”

    “玩。”

    “不好意思,我走开一下。”我只有选择离开,免得把自己显得更无趣。

    “华仔的唱片,以前我们真的做过一张。”是蔡姐。

    ……

    我察觉到她和别人说话的眼神充满自信,偶尔注视我的眼神却感觉迷离。她一直在人群里留意我,欢笑地交谈着,靠我越来越近。最后直接走过来,宛然一笑,不失风度的女人。我知道她必然有话要对我说,起码有怨言,这没有办法回避。

    “我不会放弃的,现在或许你坚持,但总有一天你会想通。”她还在强烈地追求。

    “或许会吧。”我轻描淡写地一笑,偏过头去,看着人群,余光留意着她。

    “我可以提供你更好发展的机会,事业对你应该很重要。”

    “对,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

    “有必要那么钻牛角尖吗?”

    我转过头,凝视着她说:“感觉是不能勉强的。”

    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化,身体一颤好象要抱过来,又忍住。如果不是在大众场合,她或许真那样做了。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脚,尴尬地笑笑,手里的酒杯放到嘴边,又停止住说:“难道真的没有余地了吗?你不会后悔吗?”

    “我已经后悔了。”我吐出一句很奇怪的话,走开了,留下她一脸茫然。

    “小姜,过来。”主任叫我过去,“这几位都是领导,认识一下,以后的路就会顺畅了。这位是孙总,陈科长,出版社陆社长,还有吕总,见过一面的。”

    我一一敬酒,留意到吕总身边并没有吕倩,不禁有些失望,她跟我说过她要来的。吕胖子好像察觉到我的神情,特意对我说:“听说,你最近和我的宝贝女儿在恋爱,年轻人要努力,我女儿可是很挑的,小心哦。”

    吕胖子显然不满意我这种小角色和她女儿谈恋爱。他这种没有多少文化的人,脑子里肯定想应该有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做他的女婿,利益金钱已经冲昏他们头脑里的感情世界。

    “知道。”我点点头,心说他别像封建社会的电影那样把吕倩关起来不让我们见面,或者把我打一顿,威胁我们分手我就谢天谢地。

    “这个小姜还是蛮有作为的。”老头子帮我说着好话。

    大厅里不时有人发出愉快的笑声,气氛看起来很融洽。我趁他们聊天的空隙走开,往吧台那边走去,和吧台小姐闲聊也比陪那些人客套有意思得多。

    我从早上出来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肚子饿得快没有感觉了。在吧台弄了块好像是蛋糕一样的食物,咬了一口,被里面血红色果冻状的东西吓愣住,这是什么?吧台小姐说是草莓。不过,饿了什么都好吃,我往嘴里又塞了一块。后面过来一个身影,挨着我,递过来一杯红酒说:“别噎着了。”

    “嗯。”我边咀嚼边接过酒杯喝了一口,转头看看柳梅这个少妇。女人在正式场合总会打扮得很美,特别是丰满的少妇的线条。

    “你怎么来了?”

    她的眼神一直盯着食物,不知是不是在避嫌:“和王峰一起来的。”

    “哦,麻子脸也来了。”我咀嚼着食物,旁边吧台小姐看着我的样子偷偷地窃笑。在大众场合大口吃东西本身就没有礼貌,还这么失态,我自己也意识到很尴尬。

    “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她转身走开,留下一句含义深刻的话。

    我看了看四周,吕倩怎么还没来,发了个短信过去问。她很快就回了一个短信,说礼服有个地方弄错了,很快就好。她是个追求完美的女人,大概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习惯,女人本来就很麻烦。

    上层社会的人的生活是很明朗的,宴会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朋友间的饭局,已经习惯于客套,这些甚至已经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小资的社交圈让人感觉优雅舒心,但在大厅里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不属于这种优雅,大抵只是些钱多的文化和非文化流氓。

    这种气氛对于一个心灵需要安静的人只会造成头昏脑涨,我还不适应这种大型场合的交际,偷偷地溜到旁边去呼吸点自由的空气,服务生端过来酒。说实话,我肚子还很饿。

    “后边有吃的,我看你忙了一天没吃东西了。”冰虹不愧是精明的酒店负责人员,这也被她留意到。

    “谢谢。”我往服务员过来的方向走去,“请问,哪里……”我叫住一个低头走过的女服务员,感觉身材很熟悉,仔细一看,是小妓女,怎么会是她?

    “牟欣。”她穿着红色旗袍,中长袖,边缘极细的花边,盘花扣斜斜地缀在胸口,在这套古典服饰的装饰下简直认不出来是她,旗袍更显现她纤细动人的韵味。我被这东方的美丽迷惑,脸色却沉了下来,我记得昨晚,她明明知道我负责这个宴会,居然还偷偷来当服务员。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别以为低着头我就看不着了。”我怒气地指责。太不像话,这要是被吕倩看到,或者她看到我和吕倩,在这种场合根本就没法收场。走廊里过去一个端酒的服务生,我盯着她的反应。她一脸被抓住后的胆怯,狡辩地说:“我只是出来挣零花钱,你又不给我零花钱。”

    “什么?零花钱,我凭什么养你?你要钱是吧,给你。”我从钱包里抽出钱塞到她手里,气得直喘气。

    “你说过养我的!”她竟然冲我吼起来,引来四周的目光,好像我在甩女人似的。

    “好,就算你挣零花钱,那你为什么明知道我在这个宴会,不跟我说,你这样很过分,是在监视我。”

    “就监视你,不行吗?”她居然大声撒娇,哪有这样犯了错还大声嚷的人。

    “你胡闹什么,赶紧回家去。”我必须把她赶走,幸好这还是在后台。她的嘴唇动了动,我现在并不想听到她讲什么理由,哪怕是我冤枉了她,我继续发火,“什么地方都可以玩,可是我正在做事,这个宴会很重要,你别在里面搅和,好不好?我没有精力对付你!”

    她哭泣起来。就冲她今天的行为,我难道不应该发火?现在我简直像一个父亲在管教自己胡作非为的女儿,这关系到自己的尊严和隐私,我们之间存在着一层隔膜,在感觉里,却粘在这层膜上。

    “混蛋。”她把钱砸在我身上,纸钱散落四周。她像只哭泣的梅花鹿逃离了这里。我望着地上的钱,心里的怒气发泄,狠狠跺了几脚,靠住墙,突然感觉像丢失了什么,空荡荡的。

    “你女朋友啊?”冰虹走过来劝我,外人听起来,感觉就是情侣的对话,她笑笑劝,“追吧,没什么的,女孩子都任性。”

    我心里特别乱,但还是追了下去。真是糟糕的一天,但我并没有在电梯口截住她,她已经跑了出去。出了酒店,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男女,她已经消失在夜色里,我失落地呆立在那里。看着夜幕里的人群和车辆,她的哭泣回响在耳边让人不知所措。站立了一会,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和委屈,转身回去。

    亮堂的灯光,昏沉的头,我勉强振了振精神。我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骂她?真的是因为自己在工作吗?还是怕她和吕倩撞见?可是,自己好像也喜欢她,否则,也不会在乎她的感受,现在居然还伤害了她,我真是个孬种。

    “你好。”

    “好。”我没有看清是谁,只应答道。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心里发慌。

    宴会进行得还算顺利,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只是个人有些意外发生而已。

    “姜仪。”有人直呼我的名字。

    回头看看,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是吕倩。今天的打扮变了样,气质更安静优雅,雪白光滑的背部,性感妖艳的身材始终流露无疑。

    “你怎么现在才来?”

    “要打扮一下,怎么样?”她转了一个身。

    我笑笑,看四周没有人,说:“性感,很妖,比较露。”

    “偶尔也要露一下嘛,呵呵。”她开玩笑地乐。

    “嗯。”我也笑着说,“今天是很美妙的一夜,香味迷漫,呵呵。”

    “是很美妙,要不要出去走走?”她仰头看看夜色。

    “可以啊!”她那迷人的神情真的使我销魂,肉体的美也可以吸引灵魂的视线,美的东西是通用的。

    “我们去哪里,去公园?”我提议。

    “随便了,只是有些闷,出来透透气,这个宴会是你负责的?”我们边走边聊,大厅里已经比较安静,只有一小堆人围着,像刚见面似的大声说话。

    蔡姐看到我和吕倩经过,说笑着走了过来,优雅地问:“你女朋友啊?有些面熟,不如介绍一下。”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嫉妒,她的意思是说这个女人哪点比她好,我依然介绍道:“吕倩,我女朋友,文化公司的老板。”

    “你好,你是蔡小姐吧。”

    “嗯,你是吕总的女儿吧,难怪这么有气质。姜先生,很有艳福啊!”

    我尴尬地笑笑说:“我上那边去一下,你们聊,我一会找你。”女人的嫉妒心太强了,我先避避。浓烈的酒味和香水味,我四肢乏力,独自站在大厅一边,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一会,安妮过来,悄悄地跟我说:“我有礼物送给你,有空上我那里去拿哦。”我认真地点点头。

    “要不上我们那里去聊?”

    “不了,你去吧。”

    她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怕尴尬,微笑着说:“其实,她们挺喜欢你的,你那么帅。”

    我笑笑说我去找个朋友。过去找吕倩,蔡姐已经走开了,她一个人正在水果盘面前游荡,看到我过去,调皮地一笑:“刚才干吗逃开?”

    “免得尴尬啊,两个女人之间夹个男人,里外不是人。”我挑了个甜里带酸的水果,不知道叫什么来着。

    “算你聪明。”

    “走吧,你不是要出去走走吗?”

    我们没有走远,就在附近走了走,因为宴会是我负责,我不能随便走开,最后还要收场呢。我脱掉外套遮住她裸露的肩膀,她没有说话,靠着我静静地走了一会,我让她先回去,等忙完肯定要到十二点以后。

    十点多时,宴会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服务生开始收拾东西。我站在大厅里和冰虹聊天,她看起来精神还很好,笑着和我解释:“做这行业的人,大多是夜猫子,我也不例外。”

    “我也喜欢夜里活动,两栖动物。”我开玩笑地说。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明天什么时间过来对一下单子就行了。”她拍拍我的肩膀说,“忙了一天,我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我的确疲惫得直耷拉眼皮,不过一直勉强坚持着。我点点头,转身先去洗手间。有个人拉住了我,我朦胧地看不清是谁,定睛一看,是吕倩,她好像带着点醉意。我奇怪地问:“你怎么还没有回去?还喝这么多酒。”

    “等你送我,我不想一个人回去,宝贝,你说我们结婚的时候比这个还盛大,好吗?”她笑着,说醉话。

    我说:“我先去上厕所,你站在这里别乱动。”

    “Q,你不许乱走,你只属于我的,谁跟我争,我就杀了谁,知道吗?”她眉头皱皱,恨恨地咬咬牙,样子倒很可爱。

    “知道,你站着别动。”我先进去解决问题。

    出来的时候,她斜斜地靠着墙,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都是对她以前的男朋友说的。她挽着我的胳膊,酒气和香水味夹着体温洋溢在四周,我潦倒的心好像找到一座漂流的房子,任由它迷失在自己的海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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