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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无言的愤怒

    “姜哥,有人找你。”一个声音大喊,好像被天塌下来砸着似的。

    “想我了吗?”有时经常有猎物自动送上门,可千万别以为这是好事,除非你想做个石榴裙下的死鬼。柳梅在有同事的情况下这么大声暧昧地说这种话,让我有些尴尬,这种女人容易招蜂引蝶,很容易起谣言,现在的人嘴巴很臭,死在谣言里的人自古就不少。

    “你好,怎么样了?”我尽量客套,示意她正经点。

    她坐下,从桌下踢了我一下,声音稍微小了一点说:“臭男人,怕了?怕我吃了你啊,还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她显然看出我的心思,有理智的男人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招惹别人的二奶,除非不要命的。

    我苦笑地说:“做什么,不会特地来看我的吧?”

    “做个隆胸。”她安静下来吐这几个字。

    啊?

    “做个F罩的。”

    “做F罩,你疯了?”我惊讶地吼出,眼睛看着她那柔美的胸部,这已经够挺够大了,麻子脸还不满足,玩腻了?有钱的农民人就是变态,这分明是虐待,肯定是因为堕胎的事情变着法子折磨人。

    “他喜欢大胸,让我做个F的,我不想惹他生气。”

    我的天哪!F罩的起码要两百斤左右体重的女人才可以支持啊,到现在也就看过相扑,个别娱乐节目里出现过,普通身材的女人做这个会有生命危险的,我摇摇头:“那个王八蛋是在整你,你别傻了,他会玩死你的,人家女F4也没有F啊,别玩了。”

    她野性地一笑,显得无奈、尴尬,没有了以前调戏的口气,沉着地说:“昨天我头发都想白了,想女人,想命运,不停地喝酒,没有一个人陪我,每天都这样,我好怕孤单。”

    “可是……”妈的,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女人有时候很贱的。

    “你是知道的,女人失去有钱有地位的男人只会一无所有,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放弃这种奢华的生活的,我没办法去做那些艰辛的社会奴隶。”她的话有些道理,我承认,包括男人也是这样,能稳定谁也不会轻易放弃目前的生活。

    无奈的现实,永远成不了小说。

    “别F吧,就再大一些,否则对身体不好。”我仍然试图劝她。

    她沉默,表情里多了许多忧愁。其实,在我看来,富婆和少妇之间也就是金钱和自信的区别,其他是一样的女人。

    “你这种男人根本就是最色,假装体贴女人,知道女人受不得体贴,心理防线一攻破,就是心甘情愿的床上猎物,卖了自己还帮男人数钱。不过,别以为读了几年书就可以骗取所有无知少女。”她含沙射影地不知道说我什么。

    “你又不是少女,用不着骗了吧,我还怕我这个无知少男被练了几年披腿的少妇骗了呢。”我开玩笑地说。

    “贫嘴,拿几张名片来,我给你介绍几个客户,我认识不少女人等着想整容的。”她说的大概都是二奶级别的女人。

    “那你不做了?”

    “再说吧。”她点点头,起身走了,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事情。

    这就是上海流行的二奶命运。我靠在椅子上,想到了蔡姐,她们今天要走了,她和柳梅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一个香港的女人,一个在上海的东北女人,她的那些助手,还有安妮。那个肮脏的夜晚,她的助手告诉我说,她和安妮一个房间,这个女孩拒绝对方亲吻她衣服里面的皮肤,或许,那也算是一种纯洁。起码和蔡姐这样的女人比起来,没有彻底沦为现实的奴隶。

    我一旦想到蔡姐那自虐的表情,心就会像着了魔似的,被强烈的欲望所吸引,脑海瞬间被她的身体占据,正当我被勾起欲望,感觉有只手在柔情地抚摸我的胸口,好在及时清醒,猛地睁开眼,是他们在搞鬼。

    “你们这些老不正经的。”我佯骂,是几个同事,包括王海在内,我和他的矛盾已经和解,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兄弟间一点小事情。

    其中一个说:“你正经,刚才那个谁啊?这么妖,介绍一下,要是用过了不要,哥们可以将就。你小子几只脚啊,踩那么多船,说实话,刚才出去那个,胸部不小,是你捏大的吧?”

    几个人都跟着乐。

    “好小子,看上我的妞,你别逼我。”我心里骂这群王八羔子,什么话都说,开玩笑地指指他说,“小心我把你那档子事,几条船,全给你抖出来。”

    “什么船?”

    “他小子事多了。”王海做出一副劝我的表情,他经常这样搞笑:“我说兄弟,你见好就收吧,渔网也有有效期啊。”

    “好,我投降,别群攻了。”他们这才放过我。

    我问王海:“你的事了了吗?就这么离了?”

    “那能怎么办?”王海好像很不在乎,一个对婚姻忠诚的人现在放弃了自己的忠诚,要摆脱社会的约束。

    “你老婆怎么同意离的?她不是一直死抓着你吗?”

    “房子给她,她就接受了。”

    “女人就这个样,哪有几个梁祝,我怀疑那些都是假的,看看《金瓶梅》写得多真实。”

    “对,要么娶一百个,要么就别娶,哪不是老婆啊。”很直截了当,钱钟书说的围城并非指的是婚姻,而是枷锁在人心头的思想,对爱情的思想。城里的人就像王海一样,拘束、严肃、忠诚、沉默,到了城外,又怎么样呢,除了自由无拘束,就只有放纵,肆无忌惮地遐想,行乐。瘦猴子又转悠过来挑逗我,他一天的工作比谁都闲,悄悄地低头问:“哥们现在你都仨了,吃得消吗,香港那个走了又来一这么强悍的。”

    “去!上一边吃狗屎去,你没事瞎转悠什么,小心老头子逮你,回你的办公室去。”

    “嗨,他这叫有道。”

    他这一来,那几个又围拢过来,瘦猴子经常有小道消息就在我这发布,今天这小道消息的主角是我,“什么道,教教哥们几个。”

    “狗屁道。”我想有内涵,可你们修得来吗,还道呢。

    “你跟一女生同居了,还跟一有钱妞恋爱,现在又泡一少妇,是不是真的?”就他妈的瘦猴子多事,什么都知道。

    “姜哥,你这就不对了,有女人都同居了也不跟哥们说一声。”

    “是不是上了不敢承认,准备甩了,你这可不道德。”

    “甩了,通知我们几个一声,只要身材好,二手的也不介意。”

    “滚你的。”我瞪了他们一眼,这些都是哪里听来的,火上浇油,我又没办法解释得清,他们嬉闹着又被我骂散了,正好看见刘菲进来,我觉得这消息多半是她散布的。

    “老头子让你上去看看安妮,她们今天要走,听见没有,看什么看!”小妮子被我看毛了。

    “哦!这么快就要走了?”我无精打采地说,还没缓过神来。

    “走啊!我也上去。”

    正好,一起上去我问问这小妮子是不是乱传消息,也该整整这小妮子了,我嬉皮笑脸地问:“刘菲,你和牟欣现在关系不错啊,同事都这么说。”

    “哼!那当然,你那些事情我全知道,上次没请我吃饭,还记着呢,别想耍赖。”

    “一定请你,对了刘菲,你多大?”

    她转过头看看我,电眼小嘴,带着几分可爱,边拆被罩边回答:“二十四了,不小了。”

    “比小妓女还大一点,也差不多大。”我习惯性地打量着她,故意说,“这么仔细一看,是不小,挺大的,早熟吧?”

    “什么啊!你这坏蛋。”她想踹我,我先一步溜进门,她跟着就进来了,这个业务总算做完,心宽松多了。

    我回头说:“生气了?说真的,你真的挺漂亮,做护士可惜了点。”

    “那做什么啊?”

    “做情人,有人养,多好,要不我养你。”我心里乐滋滋的。

    安妮不在屋里,可能出去散步了,我正好再调教一下刘菲这小妮子。她忽然直起身子盯着我说:“你说的那是二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就怕你养不起,有车有房吗?看你就是个穷光蛋。”

    “我怎么看起来就穷了?”我冲她喊,碰巧安妮和她的助手进来,笑着问我:“你又怎么了,把人家护士弄得满脸通红的。”

    我乐呵呵地说:“她说看我就是个穷光蛋,我问她怎么看的,看哪看出来的。”

    “无聊,发闷骚。”刘菲骂道,惹得大家都笑。

    “你们聊,我还是先下去了。”刘菲还算是个聪明的女孩,这点让我很喜欢。看着她出去,我回头望望安妮,助手正在收拾东西,她却忽然趴了过来,双肩轻轻抖动着默默哭泣了起来,我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问:“怎么了?美女。”

    “有点不舍。”有些女人外表看上去成熟,心灵却还很稚嫩,许多女艺人都是这样懵懂地开始的,虽然看起来是越来越成熟,心灵却无法同步成长。

    “傻瓜,人总有相聚和离别的。”

    “我今天就要走了。”她刚才是因为离别才哭泣。

    我看看时间,问:“几点走?”

    “下午两点。”她转身从包里拿出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认真地说:“等我走了你再打开。”

    “嗯。”我点点头,接过盒子,和她相互对视一笑,碰巧的是,就在我们快乐地对视的时候,刘菲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还故意轻咳一声,我看到她冷冷的眼神,心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是吕倩或牟欣来了,好在都不是,我猜她现在肯定在心里大骂“花心萝卜”,这小妮子总是针对我,每次都是不该有人在场的时候,她蹦出来吓我一跳。

    我拿起病历翻了翻,趁机说:“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回香港那边后有时间可以QQ。”

    “好,记得我走以后再打开。”她强调。

    我点头,走到刘菲身边问:“你又回来干什么?吓死我。”

    “喏!忘拿枕套了。”我心说还好是她,换成别的同事看见又免不了要折腾我一翻,老头子看见则更是完蛋,其实,也就这小妮子不让我害怕。

    我下楼,拐弯时看见柳梅跟着一个护士从病房里出来,我和她顿时都一脸惊讶,她早上还艳丽地过来说要做F罩,被我劝回去,现在却衣衫不整、满脸淤青,一副被人弓虽.暴了还是打了的狼狈样。

    “你怎么了?”作为校友兼老乡,我看见她这副样子还是有点心疼。

    “没什么,他发现了那件事情,打我,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报了警。”

    早知道那个麻子脸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二奶被宠的时候比妻子还高贵,一旦被冷落就一钱不值,跟古代的嫔妃似的。

    “我先进去了。”她跟着护士进另一间病房。

    “好。”我心里有些愤怒,他妈的有钱就能随便打人?

    “谁啊?你认识她,挺妖艳的。”刘菲又从后面钻出来,看我一脸阴沉,不敢开玩笑。

    “嗯,你羡慕?”

    “切!把你的拉链拉上。”她羞怒道。这小妮子现在弄得跟牟欣一样神出鬼没,老这样跟着我,真成了间谍了。

    “怎么还没走啊?”柳梅出来,眼神浑浊。

    “等你呢,那件事不是我说的。”我先自清。

    “我知道。”

    “混蛋!他真打了你?这分明是在整你,他难道不是娘养的。”我忍不住气愤地说,什么老总,也就痞子一个。现在的企业老板高层人物很多都是些无赖痞子混出来的,就跟文化界的流氓,娱乐界当红的混混一样,理想的人物和现实的任务是完全撕开的。

    “有医院的人和他的人认识,我还以为把发票都撕掉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谁知还是……”她突然很怪地笑笑,转身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眼神又重现出野性和性感,开始吻我。我推开她,她这是在发泄,疯女人就是这样。

    “给那个臭男人,倒不如给你,你们都是臭男人。”她很八婆地哭起来,嘴里不停地跟我发出对悲苦声讨的声音,旁边路过的人看过来,捂着嘴偷笑,肯定以为是女人在撒娇吧,我拥住这个女人,借给她肩膀,脑子里想起那次打胎后她说得那些话。

    我这么想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柳梅的哭声,我一看是吕倩打来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她走到一边去接,不过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会让她继续哭一会。

    “有空吗?”电话里的声音甜美,这常让我想起大学的女朋友婵,她的声音也这样,所以我一直觉得她们有内在的相像。

    “有点事情在做,晚饭一起吃吧?”

    “嗯。”她很自觉地挂了电话。

    我看看已经停止哭泣的柳梅,她的裙子破了,哭过之后像个泼妇,我把纸巾递给她:“你这样哭,别人还以为是我做了什么不负责的事呢。”

    她破涕为笑,佯骂:“下回会让你负责的,那个吕小姐给你打的,干吗不去?”

    “你带我去找那个麻子脸,我跟他说,他敢这么打你,没王法了。”我决定替这个女人出口气,一个思想封建的男人是不会放过一个出卖和辱没自己的女人的。

    “好,但你不要乱来。”

    说来也巧,我自己是一时充好汉,去的时候刚好碰见王峰这个麻子脸从他送给柳梅的别墅里出来,我们撞个正着,麻子脸看见柳梅和一个男人回来也一愣,马上沉下脸,估计是以为柳梅带男人回来偷情被他碰上了。我和他见过一两次面,他好像对我有些印象。我先发制人:“王峰,我告诉你,别他妈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乱玩女人,想打回家打你妈去,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是讲法律的。”我指着他的鼻子警告,更看清了他满脸的麻子,怪不得外面人都叫他麻子脸,对他,连想毁容都省了。

    他眉毛一横,哼声道:“我的女人,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关你他妈的屁事,你是她什么人,是老娘还是老爹,法律管不着,你他妈也管不着!”这麻子脸说话和吕倩的父亲倒挺像的,整一个屯里出来没上过几天学的无赖,欠教育。

    我忍了一下,把脸横下来,流氓地痞也不是没干过,高中那会就能拿刀吓唬人了,大学时也帮帮派派地混过几天,于是瞪着眼睛斜着下巴恨恨地喊:“我废话不跟你多说,你要是再敢对柳梅动手,我他妈的就宰了你!”柳梅在一边没敢吱声,她看上去很害怕,开始在后面拉我衣服,我跟她说过保持中立就可以,免得我走以后她更受罪。

    麻子脸指着我身后的柳梅骂:“你这个臭婊子,我给你钱花,疼你,你他妈还找人来威胁老子,一对狗男女!”

    我朝着麻子脸上就是一拳,先给他整整容。虽然事先说好要讲理,可是这爷们显然不吃那一套。麻子脸很快跟我打在一块,他吃得跟猪似的,加上缺少运动,四十岁的人了哪能是我的对手,武侠里说什么几个回合的,我一个回合不到就把他放在地上踹。

    柳梅在一边着急了,我刚踢几脚就听她喊警察来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本能地撒腿就跑,跑了再抓住可以死活不认账,要是当场被抓住那就没话说了。我跑过几条街,停下来喘着粗气仔细想想,暗骂哪来的警察,我们就仨人在场,谁报警?肯定是柳梅怕我打死麻子脸情急之下喊的。不过我那几下下手确实有点狠,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发泄过,全身都舒畅多了。

    上午,安妮送的礼物还在包里,她已经在飞机上了,我忘了去和她道别。

    打开包装盒,本以为里面会是手表或是某些精致的工艺品,却都不是。上面是一张洁白,散发着菊花香的信纸,下面是个封信,拆开信封,才发现真正的礼物是一束细细的毛发。信纸和毛发,这是原味的爱情信物,没有奢华,真实显露,我打开信纸:

    我的守护神:

    特别想给你写封信,知道吗?那天你演得真精彩,我闭着眼睛都哭了。做你的病人,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幸福啊?其实,那束玫瑰我知道本来不是属于我的,但你转头就送给了我这个忧伤的女孩,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满满的幸福,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你永远的病人,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保管。

    知道吗,你就是守护神的化身。

    留给你一束我的贞洁,代表我属于你,在这刻,以至永远。

    如果有一天可以没有这个社会的各种限制,我会偷偷溜到你的病床上,等待你的出现,你会收留我吗?

    你的小安妮

    我仿佛在读一首神圣的诗,这个女孩在她的世界里把我当成了守护神,守护她的爱情以至一切。我根本不配这样纯美的描述,我想所有自傲的人在这样的词面前都会尴尬的,脱不了肮脏的外衣,就别混进金碧的舞会。

    但我依然在心底默默地说:“我愿意。”

    吕倩来医院等我下班后一起吃饭,两个警察在医院门口向我招手,我撒腿就跑,最后还是被逮住了。我猜想是不是麻子脸报了警,警察问我那个时间在哪里?我说自己一直在医院,哪也没去。

    “那你跑什么?”警察的问题都很简单。

    当然是本能了,靠!我不跑等你们抓啊。

    幸好吕倩说她能证明我一直在医院,她认识他们的上司刘天明,饭局上见过的。估计麻子脸就是找他帮的忙,所以才能那么快就抓到我,谁让他们都有些交情,好在一看是自己人,很快就放了我,否则,估计会被整死。

    吕倩将事情摆平,要我给个合理的解释。我只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正担心她像上次那样先生气然后撇下我走掉,可没想到她居然兴奋地问我:“你真的那么棒,三五下就放倒他了?我摸摸肌肉。”女人有时候真是弄不懂,吕倩外表坚强,内心脆弱,人前像个成熟女性,私下里很多时候还像个孩子。

    我摆了个阿诺的姿势,她被逗乐了,使了挺大力推了我一把,我欢快地叫:“打了人还没事,气死有钱人。”

    吕倩一愣,跟着说:“气死有钱人?”我忘了她也是有钱人。

    我盯着她,深情地说了一句:“我爱你,倩。”只有爱自己的人才会为自己这样负责,我是这样认为的。

    “嗯……什么?”她好像没有听见。

    我无奈地摇摇头,她高兴地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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