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又到跨年
转眼又到跨年。
由于去年永城天佑广场跨年活动反响良好，在市民们的热切要求下，今年市政府宣布将继续在天佑广场组织开展烟花倒计时跨年。
猴子一看到消息，就喜气洋洋地张罗了起来。
“我说，今年跨年是周六，要不咱还像去年一样，晚上聚个餐，然后再一起去倒计时？”猴子兴致勃勃凑到程叙和叶申身边提议。
叶申打了个哈哈：“我俩再说吧，你先张罗别人的。”
“你还去吗？”等猴子走后，叶申转头问程叙。
程叙兴趣缺缺地摇摇头。
叶申叹了口气：“物是人非，我也不想去了。”
那一头，董雨薇倒是盯着报纸上跨年活动的新闻沉思起来。她心中有一个想约的人，但还不知该怎么开口。
吃完晚饭，她照例跟着叶申到江边喂小猫。
火腿肠已经被换成了猫粮，但不知是先入为主了还是怎么的，小猫反而更偏爱火腿肠的味道。
为了让小猫的营养更均衡，他俩只能一半儿火腿肠一半儿猫粮地喂，眼瞅着小猫一天天胖了起来。
“这周六天佑广场跨年倒计时，你想去吗？”
董雨薇暗暗拧了自己一下，明明在心里打了各种腹稿，话一出口，还是这么简单直接不过脑子。
叶申咬开火腿肠递给小猫，不甚在意地说：“今年不想去了。”
“为什么？”
“去年已经去过了。”
可是去年我不在啊。董雨薇心想。
“去吧，我去年没去呢，今年一起去吧。”董雨薇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期待地看着叶申。
叶申回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仿佛在斟酌怎么开口。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雨薇，如果你是想邀请程叙的话，可能通过我也没办法帮你。今早我们班在组织呢，我问过他了，他说他不去……”
“我说邀请他了吗？”董雨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呼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显得有些生气。
叶申也随着站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董雨薇。
“你以为我是想通过你邀请他？”董雨薇气鼓鼓的，眼神里写满了失望与不满，“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想到他。我是问你，你去不去？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一字一句都硬邦邦的，跟董雨薇原先的计划一点儿都不一样。可她硬是不躲不闪，就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叶申，等他给个回复。
叶申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女孩儿白净的脸蛋儿因为生气或害羞，显得有些微微发红，眼睛里七分期待三分委屈，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花了好一阵，叶申才消化了董雨薇眼神里的含义。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擡手蹭了蹭鼻尖儿，开口道：“你从来都是这么直接吗？”
“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董雨薇噘起嘴瞪着叶申，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叶申笑了起来，目光柔柔地拂过董雨薇的发稍，郑重地说：“愿意，当然愿意，我的荣幸。”
董雨薇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感到不好意思，脸噌地一下红了，赶紧低下头找小猫，可小猫早已吃饱喝足离开。
董雨薇咳嗽了一声，又假装气势很足地看着叶申：“那就说定了。”
“好。”
“你把程叙也叫上吧。”董雨薇莫名又补了一句。
“啊？”
这又唱的哪一出？叶申被搞得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哪儿会错了意。
董雨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像捉弄叶申这一下让她很满足似的，这才开口：“我把久安带出来，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来吧。”
“哦……”叶申恍然大悟，“可久安不见得会来吧？她现在可是一心都在读书上……”
“不是都第一名了吗？再读下去，人都读傻了。每次见她，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看不得人磨磨唧唧的。”
叶申被董雨薇的话逗乐了：“你俩匀一匀就好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叶申止住笑，又担忧道，“久安的妈妈不见得会让她出来吧。”
“放心吧，周六她妈妈到医院医院复诊，我一定能把久安带出来。我们四个一起吃个晚饭，然后再去天佑广场看烟花，你说好不好？”
“我看行。”叶申对这个安排竖起了大拇指。
叶申把这个安排告诉了程叙，程叙讶异道：“能行吗？”
“雨薇说行。”
“久安不见得愿意吧。”
叶申乐了：“雨薇说得没错，你俩还真是磨磨唧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都过了三月了，也该事过境迁了吧。久安妈妈的病情得到控制了，久安的成绩也上来了，难道你俩还打算高中一直不说话了？”
程叙当然不想，可他总觉得，久安现在可能更需要的，是不被打扰的温柔。
“别犹豫了，反正雨薇去约约看，如果久安不想来，她自然不会来。但我敢打赌，她一定会来。”叶申拍拍程叙的肩膀。
“你俩是不是在说跨年的事儿呢？”猴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不是说不去吗？自己在这儿密谋什么呢？”
“嘿，改主意了不行吗？”叶申笑道。
“早说啊，我们定了六点半在豪尚牛排吃自助……”
“我们就不参加集体活动了，另外有安排。”叶申打断了猴子的滔滔不绝。
“呵，你俩是不是单独约美女了？老实交代！”
“那不能告诉你。”叶申笑道。
“反正天佑广场就这么大，说不定咱就遇见了，我倒要看看你俩和谁跨年。”猴子不满地哼哼道。
一过道之隔的吴亮紧张地搓了搓手。
乌贼一直苦于找不到对付程叙的时机，叮嘱吴亮一有消息就赶紧告诉他，这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好机会。
吴亮掏出手机，内心还是有点点不确定——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乌贼打算怎么对付程叙？自己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把这消息告诉乌贼真的没问题吗？
天人交战了半天，吴亮发现自己还是很想把程叙从第一名的交椅上拉下来，那么，借助别人的力量，让他倒一下霉应该也没什么吧？反正大家都是学生，也不至于太过分吧？
吴亮一边说服自己，一边走出去，在楼道拐弯处悄悄打了个电话。
周六下午，久安和大姨陪着妈妈来复查的时候，意外看到董雨薇也在王亚楠的办公室。
除了放化疗没办法，其他有需要找王亚楠的时候，李媛媛从来不需要挂号，王亚楠每次都让她晚上六点再来，这样其他病人都走光了，自己也有时间更细致地和她聊聊病情。
“这段时间恢复还是不错的。”王亚楠欣慰地说。
“就是感觉人还是很疲惫，而且你看，头发都掉光了。”李媛媛不好意思地掀开帽子。
王亚楠宽慰道：“正常，放化疗清除体内的癌细胞，不可避免的，也会伤害到好的细胞。把这个阶段熬过去就好了，头发还会再长出来了。”
“妈，身体能恢复最重要了，头发什么的，咱就先别想了。”久安道。
董雨薇也赶紧附和：“就是呀阿姨，头发乃是身外之外，您要想要，我明天就能给您弄一顶假发来，保准儿比真头发还真。”
李媛媛被董雨薇逗笑了：“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这么一说，到现在，哪儿还在乎什么头发呀，能平平安安活下来看着久安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久安刚考了年级第一呢，这下您放心了吧？”董雨薇故意用了夸张的表情。
李媛媛欣慰地看着久安：“要继续保持呀。“
“哎哟，知足吧，要是雨薇成绩能有久安一半好，我都不用愁了。”王亚楠笑着瞟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这傻姑娘就顾着为别人喝彩了，对自己吊儿郎当的成绩倒是完全不上心。
当然，王亚楠也只是说说，和李媛媛不同，她对女儿没有太严苛的要求，董雨薇阳光、善良、美丽、大方，已经满足了她对女儿的所有希望。
“阿姨，今天就让久安放松下吧，别光顾着读书了，不然人都要傻了。”
“哦？怎么放松？”李媛媛依然陶醉在久安第一名的光环里。
“我想让久安陪我一起吃晚饭，然后再一起去天佑广场看烟花，您看行不行？”
“啊？别了吧，我还要陪妈妈回家呢。”久安有些意外，赶忙拒绝道。
“哎哟去吧，这段时间久安读书太累了，过新年了也该放松放松。”这时，一旁的大姨发话了，“你妈妈我会送回家的，你又不会开车，陪着也没用。今晚就和同学好好去玩一下吧。”
“就是啊，久安，陪我一起吧，我特别想去看烟花。”董雨薇双十合适，可怜巴巴地作祈求状。
李媛媛本来是有些不乐意，但久安这段时间都安安稳稳的，又看董雨薇这样子，再加上李芳芳也帮着解围，只得同意了：“那行，你们俩注意安全，看完烟花就赶紧回家啊。”
久安还想说什么，董雨薇一把抱住她向李媛媛保证道：“放心，我会把久安平安送回来的！那我们就走了啊！”
说完，董雨薇兴奋地拉着久安和各位长辈告了别，拎着小挎包风一样地出了门，生怕给长辈们后悔的机会。
“这孩子……”王亚楠朝李媛媛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跑出医院的大门，董雨薇才放开久安。
久安气喘吁吁地问：“你干嘛呀，神神秘秘的。”
董雨薇上下打量了下久安，皱着眉头摇头：“你这穿得也太普通了，不过无所谓，他一定也不在乎。”
久安这才注意到董雨薇今天可是精心打扮过的，樱桃红的小洋装配同色系的发卡，酷酷的黑色皮靴配俏皮的白色中筒袜，嘴唇薄薄地摸了一层唇釉，很日系。
“我陪我妈检查，穿那么好看干嘛？”久安不解地问。
董雨薇嘿嘿一笑，窝起手掌凑到嘴边小声说：“晚上我约了程叙和叶申一起跨年，怎么样，想不想见程叙？”
久安吃了一惊：“你约了程叙？”
“是啊，看你茶不思饭不想的，替你着急。”
“你这……”久安心跳猛然漏了几拍，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董雨薇用胳膊怼了怼她：“怎么样，去不去？就一晚上，你妈不会发现的。”
“可是……”久安依然有些犹豫。
“别说你不想他。”
久安当然想。
这三个月被迫切断联系的感觉太痛苦了。她可以在妈妈、同学面前装得若无其事，但在每个失眠的夜里，久安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思念像藤蔓一样从心底疯长出来，纠缠得人喘不过气。
“走吧，别犹豫了，我定了火锅，他俩说不定都到了。”董雨薇又不由分说地拉着久安向前走。
久安走了两步又觉出不对劲儿来：“哎等等，你……你不介意？”
董雨薇白了久安一眼：“你也太不关心我了，我早翻篇儿了。以前是我眼瞎，程叙就让给你好了，我不要了。”
久安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董雨薇见状，悄悄凑到久安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你别不信啊，其实今天我也是有私心的，我第一次约叶申出来，还是想找个人作陪。”
“啊？！”
久安一时没反应过来，董雨薇也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出租车一到，就把一头雾水的她塞了进去。
程叙那头，正要出门时，却和一个小豆丁大眼瞪起了小眼——程可可居然落单了！
在每年最后一天举办年会，是程鹏集团的传统。一方面是嘉奖所有员工一年的辛劳，另一方面，是辞旧迎新，祈愿明年能更上一层楼。
今年，程鹏集团的房地产事业越做越大，接连开的几个新楼盘都人气鼎沸、销量喜人，年会的规格也大大提高，直接包下了永城新盖好超六星酒店最大的宴会厅。
罗怡怕这种迎来送往的应酬场合带着程可可不方便，就把他托付给了程少博，叮嘱一定看好弟弟。
程少博可好，前脚刚答应完，后脚就自己出了门，留下晚一步出门的程叙和程可可面面相觑。
程叙：“……”
程可可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哥哥，你也准备出门吗？可是你出去了，就没人陪我了。”
“所以刚才程少博出门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他啊？”程叙在心里暗暗咒骂程少博。
“因为我想你留下陪我啊。”
原来这小子是有预谋的，程叙无奈地扶额：“可是我晚上约了别人，怎么办？”
“不能叫他们来家里吗？”
“不行，我们约了去看烟花。送你去爷爷奶奶家好吗？”
“不要，我也想去看烟花，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啊。”
“不行。”
“为什么？”
“你太小了。”
“别小瞧我，我都六岁了，而且我也很想看烟花，哥哥你就带我一起去吧，好不好嘛？”
程可可使出了撒娇大法，紧紧抱住程叙的腿不撒手，这一招向来都让程叙拿他没办法。
“那好吧，不过你一定要乖乖的，晚上看烟花人会很多，你得紧紧跟着哥哥不能跑散了。”
“我保证！”程可可见卖乖得逞，得意地挺直腰板儿，冲他敬了个礼。
“那先跟哥哥去吃饭吧，介绍哥哥的朋友给你认识。”程叙回屋拿出程可可的厚羽绒服，又给他戴上围巾。
“什么朋友？我见过吗？”
“叶申哥哥你见过的，还有两个姐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程叙抱着程可可出了门。
和程叙在一起的时候，程可可能被抱着绝不自己走。
冬夜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程可可吧唧亲了程叙一口，觉得自己简直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