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斯是斯文的斯（七）
付东留作息规律，他每天七点准时起床，健身一小时后洗澡吃早餐出门。
斯陆今天也是一样，只不过两人不是在同一空间进行的。
等付东留发现自己走路都尽量不出声而某些人却早已跑路后非常生气，因为那家伙睡过的床留下了头发和一片月牙形状的透明胶质物品。
因为凭白多出这项晨间事务，付东留的出门时间延迟了半小时。
再加上昨晚替她打扫卫生延误的睡觉时间，导致付东留在隔天看到斯陆的时候态度很不好。
斯陆对此倒是很领情，在公开场合表现的越不熟越好。
两人是在郊区一处极其隐蔽的会所停车场见面的。
付东留陪着罗丹来，斯陆跟经纪人助理一起。都是来景策导演新戏的选角现场面试的。
陈涌来的路上就不停地跟斯陆啰嗦，到达后又强调一遍。
“万一万一问起你微博骂人那事，我是说万一，你给我记住了，万万不许说刘什启怎么对不起你陷害你了！你要让人觉得你是个背后到处说同行是非的人，那你就完了，这个圈子容不下你。”
斯陆都烦死了，为了不继续这场对话，她没回嘴：“知道知道。”
“希望你真的知道。”
“去不去啊？迟到不好吧？”
“走吧。”
一行三人往贴着二号试镜入口的门口走去，罗丹和经纪人也过来了。
陈涌如今对罗丹很有意见，因为她离开艺腾时顺手抢了斯陆的女一。
同公司抢戏叫资源调配，不同公司抢戏就叫恶意竞争。
看着付东留亲自陪同罗丹试镜，陈涌不想让罗丹太得意，便出言挑衅。
“罗丹也来了啊，看来我们斯陆没啥竞争力了啊。”
罗丹微笑应对：“不会啊，我觉得斯陆很有灵气，不然当初也不会鼓励她拍戏。”
陈涌敢挑衅就是有底气的，他说：“是啊，你俩在公司的时候关系可是很好的，就是最后闹了个误会。”
罗丹听到这话，表情僵住。
斯陆站在一旁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留意到一个人，罗丹的新经纪人，她在听到陈涌的话后一直在打量自己。
斯陆脑筋一转，猜测这位经纪人有可能是付东留派来监视罗丹的。
“走不走啊？”斯陆不耐烦地先行离开，陈涌和齐西跟上。
今日试镜很常规，导演组看过资料问了几个问题就结束了，都没让斯陆表演准备好的独白。
斯陆本来很失落，出来后却被工作人员带去见了景策。
圈内人都知道，景策要是在试镜现场单独见演员，角色基本就定了。
陈涌先喜上眉梢，美滋滋去外边儿抽烟等好消息。
罗丹试镜也很快。
她和经纪人离开的时候，斯陆被留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快走到停车场，罗丹叫住经纪人萌萌。
“有个事。我有个哥哥，之前跟斯陆打过架，但那次是我哥不对。刚才陈涌提到的误会就指这个。我在想陈涌可能未来会拿这事做文章。”
萌萌表情很是不悦。
罗丹是公司塞给她的，她干了八年经纪人没遇到这种浑身漏洞的艺人，自从接手她，团队成天净忙着给她解决危机了。
这还不算什么，付东留还给她下了尽快回本的业绩指标，要不怎么今天把她带过来试镜，《无归路》下月就开机了。
她训斥罗丹：“你自己还知道啊？本来因为《无归路》你俩就有误会，私下又有这档子事，你这仇结得够深啊。”
“斯陆已经见导演去了，我可听说景策这回要启用新人，万一斯陆最终出演了他的女一，艺腾第一个反咬你一口！”
罗丹赔笑脸：“不是，其实我和斯陆关系很好的，是误会。我是想着下午我也没别的行程，要不你先回公司，我留下跟斯陆聊聊。”
“那你怎么回来？车我得开走。”
“嗯……我看看斯陆能不能带我，不行的话，付总不还在这呢。”
萌萌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另一边，斯陆正在试戏。
景策给她出了个题，表演不小心碰到了特别害怕的脏东西。
桌上也没什么道具，斯陆只能无实物表演。
她在脑海中设置好情境，没多想，就近期对生活中人物的观察取材，行云流水地表演了一段。
演完了，她跟导演解释：“我演的是一个重度洁癖患者拿自己的专用玻璃杯喝水，结果杯壁上有大鼻涕。”
景策没什么表情，他说：“再来一次，但这次你不能让我发现你害怕，否则我会杀了你。”
斯陆调整呼吸重新进入状态，她在刚才的表演基础上收敛了情绪外露，稍加停顿后神色如常地继续用那个杯子喝水，她还不忘加泄露紧张的微动作。
景策没说行与不行，问了她几句拍戏经历就结束了面试。
斯陆没敢多问结果。
从房间出来，选角导演跟斯陆说话，他提到新戏是悬疑片。
斯陆听说过景策老爱改剧本，也就没多问。
她侧面打听：“那我的角色是破案的还是作案的……还是连接这俩人的桥梁？”
导演被逗笑：“最后一个吧。”
斯陆心如死灰，刚才还觉得自己要大红大紫了呢。
“尸体啊……”她悲伤不已。
导演：“也可以这么说。”
斯陆又问：“那我这具尸体死得壮烈吗？有没有强烈表达角色对生命的珍惜？”
“难说……看剧本。”
斯陆见啥也问不出来，不问了：“我是回去等通知吗？”
“你经纪人来了吧？让他来找我。”
“好的，我去叫。”
斯陆走到停车场，陈涌远远看见就迎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让你去。”
“嘿！你还真行！”陈涌跑步前进。
齐西也很兴奋，她挽住斯陆胳膊：“姐，你是拿到角色了吗？女一号吗？”
斯陆悲喜交加：“怎么可能。”
“没事，不是主演也没事，那可是景策唉！姐，相信我！你今年开年不顺就是为这部戏腾档期呢！咱要红了！”
“嘘—”
齐西立马悄声：“哦知道知道……”
斯陆刚坐进车里，罗丹来了。
“小鹿，可以聊聊吗？”
“上来呗。”
齐西下车把斯陆旁边位置让给罗丹。
罗丹先是恭喜斯陆，又为刘军那事道歉，斯陆都接着。
说到没话说，斯陆把齐西支开，进入正题。
她跟罗丹道歉：“不好意思啊，没回你信息。我不知道怎么回。”
罗丹苦笑：“理解。其实我发完就后悔了。我不该要求你帮我的。”
斯陆看向她：“咱俩是朋友，你帮过我那么多，我帮你是应该的。只是你这事我确实无能为力。”
罗丹靠着椅背沉默了半天，她问：“小鹿，你是不是不信我？”
斯陆语气淡淡：“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是我信了也没用。”
罗丹从包里掏出一支手机，翻了半天，找到一个视频拿给了斯陆。
斯陆看得糊涂。
画面不是很清晰，就是在一间看着像画师工作室的房子里，一个崩溃发狂的男孩，还有一个不露脸的女孩。
“什么东西？”
罗丹拿走手机塞回包里：“我跟你说过，钟云月以前每次找不到付东留就会折磨西川，达到让付东留出现的目的。这是监控拍下的。”
斯陆回想视频画面心里不大舒服。
她问罗丹：“你怎么不拿这东西跟钟云月谈判？”
罗丹捂住脸，无助地说：“就算我把这视频拿给付东留看也没用，钟云月顶多不能嫁给喜欢的人，但她依旧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她的生活不会受影响。可我呢？我要把她激怒了，她把我的视频曝光，我这辈子都毁了。而且西川妈妈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她要知道自己儿子被那样折磨……西川太可怜了。”
斯陆看了她半天，欲言又止。
陈涌跟导演谈完事打电话叫斯陆过去，他的语气十分喜庆，想必是好消息。
斯陆内心激动万分，但表面上没露得意。
她走远了一小段停下来，挣扎片刻还是回到了罗丹面前。
“罗丹。基于我们这两年的友谊，我给你提个醒。”
“你说。”
“你的故事有个巨大的逻辑漏洞。”
“什么？”
“你说钟云月收买了刘军是吗？”
“嗯。”
“那时候钟云月才高一，出入坐宾利，浑身奢侈品，她日常消费很高挥霍无度是事实，可她用的是信用卡，她爸妈不可能给她随意支配能满足一个成年人勒索要求的现金数目。”
“你想说什么？”
“你说钟云月高中就买通了付西川的保镖，这事只能是她父母帮她做的。但要真是她父母，又为何要放任你这个证人进入娱乐圈？他们不怕你签约艺腾接近付家？”
罗丹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斯陆没时间跟她啰嗦了。
她本来没戏拍了，闲着也是闲着，跟付东留合作一方面是置换资源为自己谋利，一方面是想接近付东留了解真相以便必要的时候帮一把昔日好友罗丹。
她可能比罗丹要更了解付东留钟云月等人，别说钟云月有可能被冤枉，就是真做了不可饶恕的事，罗丹也会成为损失更惨重的那个。
当然了，斯陆也从未信过罗丹漏洞百出的控诉。她能听得出，付东留就能。
这事本该慢慢来，可她现在要去著名导演景策的新戏里演尸体了，这是她从影以来最重要的一个角色，她没空管别人的破事了。
“罗丹，我确实欠你人情，但我最恨被人利用。你真要我帮忙，就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