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斯是斯文的斯（十一）
付东留高中时想和斯陆做朋友是欣赏她身上的多种品质，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她专注自身。
可能是因为一直被钟云月纠缠，付东留十分厌恶把全部精力投注在他人身上的人，这也是他不喜欢娱乐圈这个造星产业的原因。
他曾经尝试向斯陆伸出友谊之手，被她狠狠嫌弃了。
学生时代交朋友还是捧着真心去的，被拒绝自尊当然受伤，何况斯陆还是那样不分缘由不讲道理地误解他，单单误解他一人。
付东留没想过解释辩白，人与人之间还讲究一个眼缘，强求他人接纳自己不是他的主张，否则他首先应该接受钟云月的感情不是吗？
可现在，付东留发现自己在痛苦烦忧的时候还是想要斯陆陪伴。
这事不难，如今他们都不再是高中生，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交友法则，利益交换也是一种友谊，甚至是相对可靠稳固的友谊。
他把斯陆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后没急着上车，他靠着车屁股点了支烟思考应该花什么代价购买斯陆今夜的陪伴。
这个想法让他本能地生出一些不适，但他还有另一个趋利避害的本能，不想一次次被欣赏的人贬损践踏真心。
斯陆是在意事业的，或许他可以再给她提供点这方面的帮助。
在他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斯陆下车来到了他身边。
她递给他一张纸，目光落在他脸上的巴掌印时还有几分真切的情绪，这让付东留心里感到几分轻松。
他擡手擦拭嘴角干掉的血迹，说了声谢谢。
斯陆耸耸肩站到他身旁。
付东留抓住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方案开口，没仔细思考合不合适。
“你们公司给你的形象定位不大合适，别说你本身不是甜美清新风格，即便是，同类型也太多了……”
付东留说到一半发现自己有点啰嗦，他本来是想说给她清个购物车多买点衣服拍照发动态的，艺人营业不都这样吗？
他心里不太舒服，好像已经习惯性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他应该是她的老板不是吗？
斯陆更是听得糊涂，好端端说她的定位干什么？
付东留焦躁起来，也顾不得体面了，反正自己在她心里从来也没什么好印象。
“今晚不想一个人呆着，你陪我吧，给你钱。”
斯陆当场石化。
她感慨自己命里可能就没有做个善人的机会，好不容易想免费安慰一下别人，对方压根儿没觉得她具备关怀他人的本能。
这算误解吗？
其实不算。
斯陆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正视过付东留也有优点这个事实。
她不是习惯改变纠正自己的人，但今晚，她想做出一个小小的改变。
不为别的，就为付东留确实在她事业低谷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援手。否则她就要去和肥头大耳的老色鬼周旋。
“你们家和钟云月家利益牵扯很深，即便钟云月真的伤害过你哥哥，你父亲也不会为此和钟家撕破脸对吗？”她问。
付东留默认，这也是他过不去的地方。
斯陆叹息一声：“我并不是相信钟云月完全无辜，可我也觉得她大概率没有做特别过分的事，我是指对西川。别的不说，她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没必要伤害你的亲哥哥，西川又不会阻碍她什么。”
付东留一半认同。
他说：“受伤的不是你的家人，你会容易原谅一些。”
斯陆觉得这话很对。
她把手搭上他肩膀：“我说这话可能你不爱听，但目前来看，你要是能改变下对待钟云月的态度，别那么冷漠，或许她愿意跟你说实话。”
付东留当然不爱听，要他去伪装亲近哄钟云月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斯陆看他脸上那份不情愿就知道此事还得费点口舌，但现在没别的选择了，事件相关的人里，除了钟云月就只剩下西川，西川能说么？
斯陆站到他身前来游说：“事已至此，也不是让你跟钟云月谈恋爱结婚，只是让你好好跟她沟通一次。她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却为了摆脱她随便找个人结婚，她的自尊心能受得了吗？听听她想说的话吧，有时候人陷在感情执念里无法解脱就是缺少一个整理感情的机会，这个机会只能是她喜欢的人给。”
付东留不想理她了，她倒是会理解钟云月的心。
斯陆又说：“看你想不想知道真相，你就此罢手也行，反正你们两家的关系摆在那，结局早都注定了。”
付东留急了：“你倒是会牺牲我！让我找她？她趁机提出要我和她结婚怎么办？”
“这不有我吗？你想二婚得找我同意啊！”
付东留冷笑：“你？哈！钟云月要是拿出一笔钱给你投资电影，你第一个把我绑了送她床上去！”
斯陆不爱听了：“怎么说话呢？我是一部电影就出卖合作伙伴的人？”
付东留：“一部不够要两部是吧？”
斯陆沉默片刻才说：“她未必愿意给我投钱，你别胡思乱想了。”
付东留见她还真认真思考了这件事的可能性差点没气死，他推开她就走。
斯陆跟上，坐进副驾驶继续劝。
付东留烦死她了：“你给我闭嘴！我不会去的。”
斯陆也没耐心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怂啊？她是洪水还是猛兽啊？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把你强了让你怀孕啊！”
付东留阴阳怪气地白她一眼说：“谢谢你提醒我哦，我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当贴身保镖保护我的清白吧。”
斯陆真想给他一巴掌。
两人吵吵闹闹回到付东留家。
斯陆进门就去了厨房，在冰箱里翻出个冰袋。
“过来我给你敷敷脸，你看你肿的，都不帅了。”
付东留不搭理她，洗手换衣服去。
斯陆找了个毛巾把冰袋裹住，她跟进去，正好撞到付东留脱上衣。
别说，身材还真不错，这要去拍女性向小电影，肯定火得一塌糊涂。
“看够了吗？”
付东留把T恤狠狠套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太用力刮到了耳朵，红得滴血。
斯陆左右手倒换冰袋走向他：“要不我捧你出道吧？我给你当经纪人，你负责拍片儿，收益咱俩对半，账号就拿你爸身份证注册，出了事他顶着咱俩换个国家继续拍。”
付东留呵呵一笑：“行啊，跟你拍，你这嘴只要别说话，嗯嗯啊啊叫也还算赏心悦目。”
斯陆伸手指他严厉批评：“性骚扰是不？我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啊。”
她按着他坐在换鞋的长凳上，手指挑起他下巴给他敷脸：“明天打扮帅气点去见钟云月，争取一个眼神拿下她。”
付东留看她这副无良老鸨的架势就来气，他不耐烦地拍掉她的手，要起身，被斯陆再度按下去。
伸腿站在他腿中间，两人距离无限拉近，他的下巴被擡起，视线尽头是她的胸脯。
付东留避无可避，闭上眼，喉结滚动，呼吸自动缓了节拍。
斯陆见他终于乖了，继续安排他出卖色相的事。
“你也别觉得自己多委屈多吃亏，人家数十年如一日地爱着你，你给个好脸怎么了？做人不能这样。”
“你想，人家也是投胎小能手，家庭条件不比你差，活了小半辈子要啥有啥，偏偏在你这要啥没啥，不追着你追谁？谁还没个好胜心？”
“想想你哥哥，多可怜。”
“听话，一会儿给她发个微信约明天见面。别害怕，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我打车过来解救你。”
付东留简直听不下去，打车过来解救？她咋不说坐公交来呢？
“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想知道自己去啊，我凭什么为你办事，你算老几？”
斯陆捏住他半边好脸警告：“别逼我把你这半边脸打肿啊，我这是为你好。”
“你记着，明天去了先跟人解释清楚咱俩是合作关系，不是真的结婚。求人办事先把礼数摆到位懂不懂？”
付东留忍不下去了，他蹭的站起来，捏住她下巴骂了句“滚蛋”后狠狠甩开。
斯陆追上前。
“你不去我去了啊，我真让她给我投钱，然后帮她出主意纠缠你。别怪我没警告你，钟云月追男人那点手段放在我这就是幼儿园水平。”
付东留笑了，他转身走向她把她逼到墙角：“你什么手段让我看看。”
斯陆刚要张嘴，付东留扣着她的腰亲了下来。
一回生二回熟，两人几小时前才互咬过，这回更熟练。
付东留本来就被他爹一巴掌打破了牙龈，斯陆被他占领的瞬间尝了一嘴铁锈味，滋味儿真是难受。
她故意往他挨揍的那半边咬，付东留吃痛，嘶哈嘶哈倒抽气，斯陆便被迫吞下不少他的口水。
这简直是一个洁癖患者能带给人最大的不尊重了。
斯陆感到生气，却不愿就此发作表现小气。
她寻了个间隙略略推开他及时喊了句痛。
付东留就此收了手。
他没见过这样的斯陆，眼眸一层温柔的水波使得她彻底褪去平时的尖锐，她喊痛的语气也娇嗔极了，总归是不带一丝被冒犯的怒意愤恨亦或者嫌恶。
不嫌恶这一点似乎格外引起他关注。
说实话，付东留不知道如何收场，上一次愤怒之下用亲吻教训她的后果是把她带回家。
可现在他们已经在家了，再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他该如何安置她？
沉默对视中，斯陆率先环住了他的脖子。
付东留清晰感受到她的胸脯贴上自己，还有她的大腿，就挨着他的下半身，十分方便攻击的距离，她却没有行动。
“你会不会接吻啊……”她冲他抱怨，或者质问。
付东留不会。
他哪里会接吻，第一次和第二次都发生在今天，以不打算接吻的心态吻上去的。
他不会接吻。
斯陆轻轻贴上他的唇瓣。
“温柔一点啊。”
她的嘴唇随着话语在他之上轻轻颤动，像平静湖面投下石子激起了水纹，一圈又一圈荡漾开，扩散到他的心房还不止不休晃动。
理智早已荡然无存，付东留变成了没有自我意志的程序，跟着教学指令，学温柔。
确实不用死死贴住对方的嘴巴生怕被推出战场，是一下又一下的离开再触碰，游刃有余，你来我往。
散去愤怒之后的感官逐渐清晰，他开始感受她的柔软和甜美气息，不自觉就抚上了她的脸庞、脖子。
她的皮肤很软，她的腰肢很细，她明明身高不矮，但却又那么小巧玲珑。
付东留想抱起她，又弯腰凑近。
多少有点沉醉、有点难为情，他跃跃欲试又紧张万分，一小节早已闯过她的舌头被什么东西拦着，不敢冒犯，直到斯陆主动进犯，他才喜悦又满足地接住。
要温柔，他记得很吃力，生怕不达标。
斯陆逐渐收回了迎合被动承受，她有点慌。
出于什么心理主动发起这场吻全然记不起，她只知道付东留是比她厉害的新手，几个回合便掌握了高阶技巧，亲得她此刻双脚失力，小腹发酸。
她也没接过吻。
她对亲密行为的需求基本源自演员体验人生的必要，可这种体验似乎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否则她何不去酒桌吻遍所有手握资源的大佬换一片星光闪耀？
确实没到那个境界，心里还是在乎，或者说有所要求。
这个认知让斯陆害怕，她猛地推开付东留。
付东留不慎，后退一大步站定时脸上还挂着投入亲吻的温柔神色。
他看到斯陆擡起手背狠狠擦拭自己的嘴巴，付东留感到难堪，不解。
不愿意和他接吻又为什么主动？！
可恶可恶！
斯陆擦完嘴擡起头对他宣布：“我是个演员，我不在意这个。镜头架起来，我可以热吻刘什启。希望你别误会。”
付东留的心底立刻翻出多年前的伤痕，拿他比刘什启？
他不甘屈辱地回击：“误会什么？你是我老婆，主动求我亲，你又不丑，我何必拒绝？”
“哈！是吗？那你去找钟云月啊，让她亲让她睡让她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啊！她也挺漂亮的。”
“我说我不去了吗？”
“你去啊！”
“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