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斯是斯文的斯（十九）
斯陆背对他躺下，跟谁强迫她上来睡似的。付东留觉得她神经，却也不急于眼下着手沟通这个注定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尴尬关系。
他也睡，也背过身去。
一人一头拉着被子，中间隔开的空隙让被窝温度保持在互相嫌弃的氛围里。
付东留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些影视剧中婚龄数十载貌合神离的夫妻。
他感到诡异。
“喂。”斯陆突然叫他。
“睡着了。”付东留不想理她。
“你怎么都不问我今晚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听上去心事重重。
付东留放开被角抱臂侧躺，表情有点窃喜。
“睡不着啊？想聊聊吗？”
斯陆刚想回答，付东留欠揍地说：“憋着！别吵我睡觉。”
斯陆翻身瞪他后脑勺，付东留根本不回头。
僵持不过一分钟，付东留感觉到旁边的人在一点点靠近。
很快，她爬上了他的肩膀。
付东留抖肩甩人，斯陆用力握住了他的肩头。
她的呼吸逐渐移动到耳后，付东留睁开眼的瞬间听到她在耳畔悄声又严肃地说：“你爸，在罗丹家。”
她抛下这剂猛料就自行睡去，没打算展开说。
付东留转过身，只看到她欠揍的背影。
想追问，又忍住。
他躺平，无所谓地说：“谎话精。”
斯陆幽幽地说：“你爸今晚开的车是林肯飞行家。”
付东留撑着手臂半起身，那是孟岩的车。
“他大半夜在罗丹家做什么？”
斯陆不搭理。
付东留学她刚才一般凑过去摇她肩膀：“说啊。”
斯陆甩肩：“别吵我睡觉。”
付东留对着空气龇牙咧嘴，这小王八就会记仇。
他好言哄道：“别睡了，起来聊聊。”
“聊十分钟明天给你清购物车。”
“喂！”
“斯陆？”
“小王八蛋？”
斯陆反手抽来，付东留握住把人翻过来，斯陆还是闭着眼睛。
付东留把她眼皮扒开，嘴巴捏成O型，都没用，装睡的人叫不醒。
他威胁：“我亲你了啊？我耍流氓了？我脱衣服了！”
斯陆岿然不动，脸上挂着奸计得逞的笑。
她因为把心头萦绕的迷雾送给了别人感到通体舒畅，而付东留却看得入了谜，忘了他爸的事。
*
转天一早，付东留早饭都没吃就想去找孟岩问个清楚，斯陆拦下他，要蹭车。
付东留问：“你没车吗？”
斯陆卖萌：“木有～老公给我配个保姆车叭！”
付东留嘲笑她：“这不是钱的事，是咖位问题，明白吗？”
斯陆擡脚就要踢，付东留跑开，斯陆追上去，强行上了副驾驶。
她要回自己家。
付东留问：“大清早回去干什么？”
斯陆说：“明天去外地拍摄。”
“拍什么？”
“拍我。”
这不废话吗？付东留瞥她一眼，一句“哪天回来”问不出口。
斯陆一边在手机上回复着消息，一边对他说：“我在外面不要给我打电话发微信，见完你爸跟我汇报。”
付东留直接一个刹车：“那你别坐我车，下去。”
下去就下去！
斯陆掏出墨镜口罩一一戴好，刚要推车门，付东留落锁开走。
一路沉默着把人送到家，付东留调头去公司，斯陆则回去收拾出差行李。
付东留一整个上午都被公事绊着，好不容易得空，罗丹经纪人萌萌又来找他汇报工作。
萌萌不想为罗丹多费心，注销艺人账号这事不想引起注意可以转移视线。
她想借此机会为自己带的许筱搞点热度。
这种小事原本没必要跟付东留汇报，至少文玉在的时候公司不这样，以前老板肯放权，员工肯卖力，上下一心欣欣向荣，星耀这些年才如此成功。
可现在，萌萌觉得星耀要完蛋了。
自从被公司硬塞了一个罗丹后，她一直觉着委屈。她不是老板私人助理，不愿给老板解决私生活麻烦。
她忍着不耐烦仔细跟付东留汇报。
公司之前找人拍到了刘什启跟人过夜的照片，她想借借刘什启的名气，给许筱下半年播出的恋综新人设做铺垫。
付东留听完表示不支持。
他说：“少做这种事，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应该清楚上一个跟刘什启传绯闻的女艺人是什么下场，为什么要把我们的艺人主动架到炭火上烤。”
萌萌懒得多解释，告辞。
出了办公室，萌萌一脸暴躁，她感慨又气愤，甚至动起了跳槽心思。
下楼买咖啡散心，出电梯时跟一人撞上。
“不看路啊！…陈总，对不起。”
陈辉笑着说没关系，“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
萌萌摇摇头说没事。
陈辉进了电梯，萌萌突然叫住他：“陈总，我去买咖啡，您要吗？”
“可以，来杯冰美式。”
“好的。”
付东留终于有空打电话给孟岩，孟岩把昨晚情况跟他复述一遍。
付东留听完没觉得惊讶。
说实话他对罗丹的事有点疲了。
难道真如斯陆所说，他是一个对他人苦难视而不见的人？
想到这，他努力尝试共情罗丹。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孟岩说：“刘军把自己撇得挺干净，痴情种一个。”
孟岩意味深长地笑：“可不是。”
付东留又问：“罗丹自己没说什么吗？”
孟岩：“没说。”
付东留又问：“跟斯陆也没说？”
孟岩：“应该没说什么，斯陆走之前找她，两人单独相处了一分钟能说啥。”
“哦，那我爸让你守着罗丹做什么？”
孟岩：“防着她跟前东家联系。”
“知道了。”
挂完电话，付东留给斯陆微信留言，让她晚上联系他。
斯陆一直到十点半才给他打过来，听她说话声音不自然就知道她在敷面膜。
她说：“十一点我准时入睡，明天要拍照，不能熬夜，你长话短说啊。”
付东留本来也没打算和她煲电话粥。
他说：“昨晚的事孟岩都告诉我了。现在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斯陆一脸懵：“我的说法？你要我说什么？”
付东留觉得她故意。
他有点气急败坏：“现在都是刘军说，孟岩说，我爸说，他们都把您尊贵的好朋友说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大恶人，而您的好朋友呢，也不知在演什么悲情英雄死活不肯说实话解释自己，所以我只能来问问您，您的朋友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斯陆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撕掉了面膜。
“问完了呢？知道罗丹受委屈你会怎么做？”
付东留更没好气了，他说：“她要什么都不说，那就拍完这部戏后不再安排工作，让她淡出公众视线。如果真是无辜……那也不能太高调，毕竟她是实打实让人拿住了许多把柄，你也得站在我的立场考虑。”
斯陆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付东留会有这样的决定。
坦白讲，斯陆昨晚也没有百分百信刘军的话，他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
可罗丹不愿解释。
不管她当下是没勇气或者破罐破摔心理，斯陆这头是真没耐心追问了，她烦了，她不想管这事了，何况罗丹嘴里没一句实话不说，还威胁她。
“喂。”付东留叫她。
斯陆应答：“嗯。”
付东留不耐烦：“怎么说，还要我求你啊？”
斯陆有点想笑，她觉得事情太荒谬了，是罗丹幸运吗？怎么还真让她拿捏住付东留了？而且是用自己。
她问付东留：“所以现在是我说什么你都信？你听我的？”
付东留很不想承认，但他必须承认。
她不是嫌他冷眼旁观没有同理心吗？这回他非得把罗丹同情个透彻！
“赶紧说，我累了，要睡了。”
斯陆想了想，对他说：“那就去睡觉吧。”
她说完就挂了。
付东留在家里烦得挠头，他觉得斯陆还在跟他生气。
她肯定是昨晚亲眼看到自己好朋友在他爸面前受欺负了，她害怕了，回来就跟他睡一张床了。她一定觉得他和他爸都是残忍的龙卷风，而她和罗丹则是被风雨肆意摧残的无根小野花，所以现在他主动问，她也不愿意说了。
付东留真想把那只小王八逮回家揍一顿，什么品种，怎么这么会气人！
正头疼，微信来消息了，斯陆发的。
她说：“你做你该做的事就好。”
看到这句，付东留血压都高了，来劲了是吧？
他负气回复：“行行行，我把你好朋友当星耀一姐培养行了吧！”
斯陆狂吼：“你是不是有病啊！”
付东留吼回去：“没你病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