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爱是乌龟王八蛋（六）
付东留抽空回了趟奶奶家。
吃完饭，付东留主动问：“奶奶，我这次回来你怎么不问我啊？”
奶奶在客厅一角赏花：“问你什么？”
“我结婚的事啊。”
“哼，我才不问，我不管你这个事了，不关心。”
付东留拍大腿：“既然你不关心，那我今天就跟你说说吧！”
奶奶背过身去：“你少说，我不听。”
付东留走上前把奶奶扶过来：“您坐着听。”
“什么事？”奶奶看着他，突然惊喜，“斯陆怀孕啦？”
付东留捂着胸口坐她旁边：“您别把我吓死！”
“那你要说什么？”
“我和斯陆没结婚。”
“哦……嗯？什么！”
“我骗你们呢，我俩根本没结婚。”
“可是…不是，你们领证了呀！结婚证都有啊。”
“假的。我爸逼着我和钟云月结婚，我找斯陆演戏呢。”
奶奶一脸震惊：“真的假的？”
“真的。”
“哪句是真的？”
“以前说真结婚是假的，现在说假结婚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都把我绕糊涂了！”
付东留爷爷听到对话走过来，他看着孙子，长叹一口气，说：“到底怎么回事说实话吧。”
“实话就是我喜欢斯陆，但她只是帮我忙骗我爸，我俩没结婚。”
爷爷无奈地摇摇头，说：“行，那你回去吧。”
奶奶还要留，爷爷给她使眼色，奶奶不说话了。
付东留走后，奶奶立刻要给儿子打电话核实，爷爷拦住。
“他俩签过协议，结婚肯定是真的。”爷爷说。
付家律师从爷爷这辈就开始合作了，家庭成员有任何事爷爷这个大家长第一时间会知道，只不过他不轻易插手晚辈的生活。
奶奶有点不明白：“那怎么又说不是真的？”
爷爷笑了：“你说为什么？八成是女方家里不愿意了。”
奶奶瞬间被点醒：“你是说那孩子家里不知情？”
“唔……十有八九。”
“这不是瞎胡闹吗！”
“这小子现在八成是搞不定丈母娘了，又不好意思开口让我们帮忙，想出这么个招。”
奶奶觉得荒唐：“活该！让他白着急去，浑小子越大越不懂事！”
“行了，明天让志恒回来一趟问问情况。”
奶奶说：“我还想先见见斯陆，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品。”
“迟早能见面，着什么急。”
隔天下午，付志恒忙完后来到父母家。
他一听说付东留跟爷爷奶奶否认结婚，直接气笑了。
“那就当假的，正好我也不想认！”
奶奶生气：“父子俩没一个省心的！我还能活几天？你们就怄气吧，怄到我两眼一闭就没人唠叨你们了，你们就痛快了！”
付志恒安抚母亲：“妈，您先别激动，您有所不知。”
“你说说，我听着。”
“您知道那臭小子给斯陆花了多少钱吗？不说钱，但凡跟咱们家有点交情的，谁没被他打过招呼？恨不得把我和他妈一辈子攒下的人情都兑换了。现在都给开公司了，他还不持股，让给康文。付东留要不是出生在付家，斯陆能看上他？两人结婚这么久，她来家里见过长辈？人家的孩子都精明着呢，就咱家这个，蠢货一个！”
“我的脸都被他丢尽了，我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他，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奶奶想起付东留抢她珠宝的事，确有前科。
爷爷问儿子：“你见过斯陆，那孩子人品怎么样？”
付志恒非常不满意：“我不喜欢，脾气大性格差没什么家教。”
奶奶震惊。
要说付东留给斯陆花多少钱她没想法，但斯陆性格不好，她接受不了。
家和万事兴，她不想要一位脾气差的孙媳。
“你说真的？”奶奶问，
“不信您把付东留叫来问，让他给您看看斯陆怎么在网上骂人的。”
爷爷也重视起来：“这得问清楚，人品差绝对不行，我也不同意。”
奶奶立刻给付东留打电话。
“你把斯陆带回来，我和爷爷见见她。”
“您见她干什么？”
“还装是不是？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要想让我们接受斯陆，赶紧把人带回来让我瞧瞧。”
付东留语气严肃：“奶奶，您是没听见我在家说什么吗？斯陆不是我老婆不是您孙媳，她只是我喜欢的女孩。”
奶奶被气到：“好，那我这就告诉你爸让他把你赶出公司，以后你也别想给她什么好处了。”
付东留平静得像是期待已久：“好的，那我这就下班了。公司的事我交给小海，您让付志恒自己和小海联系吧，就这样，再见。”
挂了电话付东留直接走人。
车开出地库，小海候在岗亭拦车。
“您父亲来电话了，让我送您回奶奶家一趟。”
付东留不意外，他说：“我自己去。”
小海坚持：“我帮您开车吧。”
付东留不为难，配合他。
来到奶奶家，付志恒见了儿子就要发火，爷爷拦住。
“今天谁都不许吵架，都坐下。”
“东留，你现在不要跟我们耍心眼儿扯谎话，你怎么想的，好好跟我们说。”
付东留坐下，说：“现在的情况很明了。你们需要的是一个放弃自我意志完全听你们话、继承你们家业愿景的接班人，而我这个接班人唯一的条件是自由选择我的生活伴侣。”
他一上来把矛盾拉到家庭内部，付志恒气得血压都高了，心里更介意斯陆对自己儿子的影响。
奶奶听到孙子这么说，很不是滋味：“你怎么这么说话？奶奶只是想了解一下斯陆是个什么样的人。”
付东留反问：“奶奶为什么突然急着见斯陆？您从谁嘴里听说斯陆好或者不好了吗？跟您介绍斯陆的人和斯陆相处过吗？真的了解她吗？还是你们都觉得我就是个傻子，会看上一个人品奇差对我没有丝毫真心的女孩？”
付志恒冷笑：“你真以为她看上的是你这个人？”
付东留平静对答：“是你以为我舍不得放弃付家继承人的身份。”
他神情疲惫：“其实我也很好奇，抛开付志恒儿子的身份，我是否能交到真心朋友？是否能遇到真心爱我欣赏我的人？说实话，我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想验证这个答案。”
“如果像你所说，斯陆会因为我不再是你的儿子就离开我，对我而言也是难能可贵的人生经历。作为你的儿子，不光兴趣爱好衣食住行人生方向被规定好，就连成长过程中的社交圈也是由你们划定范围，每个人认识我之前先认识我的家人，我极少体验被人真实的嫌弃，同样的，也很少有人抛开我的家庭背景来做我的朋友。我愿意承担被他人抛弃的自由。”
付志恒才不信这一套，他说：“既然你的理想是体验贫贱夫妻百事哀，那倒容易满足。”
他说贫贱夫妻，付东留便知道他要对斯陆下手。
付东留不怕，因为付家压根儿没有投资斯陆的新公司。
付志恒想砍断斯陆的事业还得考虑他老朋友的面子，也就是康文父母。
人家儿子好好的投资个新项目，他凭什么冒出来搞破坏？
付志恒是最精明的商人，他能算得来帐。
付东留看着父亲，态度挑衅：“你要做什么随便。干脆再生一个好了，不过你这个基因……”
“东留！”爷爷出声喝止。
提到哥哥，奶奶在一旁伤心落泪，西川是这个家不能提及的伤痛。
付志恒再也忍不住：“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你妈手术前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答应她的？”
妈妈说过不许斯陆动用星耀任何资源，付东留确实违背了妈妈的意愿，这一点他无法反驳。
“所以啊，公司我确实无能维系。”
“你给我滚！从现在开始我没你这个儿子！”
“哦，那你记得明天一早发个声明，你不发我替你发。”
“好了！都把嘴闭上！”爷爷出声，他叫保姆带奶奶上楼休息，奶奶不肯。
爷爷沉默片刻，对付东留说：“家里从小对你管束严格，你有怨气能理解，今天把话说出来也好，以后不要再这样，让奶奶伤心。”
付东留苦笑：“我不想让奶奶伤心，我从来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个人伤心，但你们在乎过我吗？你们逼着我和不喜欢的人结婚时想过我吗？为了你们理想中的完美家庭你们轻易就能牺牲掉我的一生，你们误解我爱的人时想过我会伤心吗？”
爷爷说：“你和斯陆的事从头到尾是你处理不当，现在你自己收不了场，倒来怪我们，不合适。”
付东留笑了：“我想你们误会我了。我说我和斯陆没结婚，不是想逼着你们做什么，我是认真的。”
“我确实没处理好这件事，是我不成熟，当初被逼婚，我要跟现在一样就好了，何苦连累斯陆。在这件事上，我唯一亏欠的人就是她，我那么爱她，却没有给她应有的流程和尊重，让她无名无份和我在一起，受尽委屈和误解，现在我要修正。我要以我这个人，不是谁的儿子谁的孙子，就只是我，重新追求她，为她奋斗，获得她和她家人的认可，成为她的丈夫。”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付东留看一眼奶奶，心有不忍，但坚持态度：“奶奶说要收回公司，我同意。明天开始我不会去公司了，我名下其他财产……你们回头让律师一并办好来找我签字，我先走了。”
奶奶哭着挽留，付志恒阻拦：“别管他，让他走！我倒要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从奶奶家出来，付东留坐在车里给斯陆发微信。
“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我吗？”他问。
斯陆秒回。
“说什么呢！当然要啊！”
“是不是跟你爸爸吵架了？”
“别管什么原因，先去道歉吧！加油！”
付东留看着最后一句，笑起来。
小王八蛋就会气人！
是说着玩吧，是吗？什么都没有的付东留，会有人爱吗？
直接问这句好像挺悲哀的。
付东留放下手机开车离开，去没有方向。
几分钟后，手机响。
付东留点开看一眼，是斯陆。
她说：“收回刚刚的话！我要！”
紧接着，她发来语音。
“阿牛，虽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但我想告诉你，一开始我的确是冲着你的家庭背景和你结婚的，这是真的不能否认。可现在不是了，现在你是我的阿牛，带给我幸福和快乐的阿牛，我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要在一起，爱你哦么么！”
付东留停下车反复听了好几遍，一颗心胀到胸腔承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