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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盛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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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会有任何隐瞒也意味着永不欺骗,她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设计把裴宴卿骗过来,尤其不会用苦肉计,那只会把裴宴卿往自己相反的方向越推越远。

    或者用计谋勉强她在自己身边多呆一段时间,隔阂就是隔阂,粉饰太平毫无用处。

    她不知道怎么做裴宴卿才能原谅她,但至少她不会再让她担惊受怕。

    唐甜表现得比谈恋爱的人还要担心。

    “哪怕你们不在一起了?”

    “我也会一直爱她。”

    “那她呢?”

    “假如她有一天真的不爱我了,也还有一个人爱我。”

    “谁?”唐甜不由地想起她枕边的那个相簿,难不成是柏灵的在天之灵?她不会又想寻死吧?!

    “我自己。”

    唐甜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鬼。

    柏奚操纵自己的电动轮椅过来,把合起来的书放到书架里,指尖划过一排精美的书脊,取下另一本。

    从前她置身人海犹如幽谷来风,只觉空洞,如今身边只有书籍却并不觉得孤独。

    妈妈的爱会永远陪伴她,她也得到过世上最珍贵的爱,比宝石更不逊色,来自她的爱人。

    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像她这么幸运,有两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

    “可是……”唐甜蹲了下来,两只手撑着自己的脸,道,“两个相爱的人不在一起,就是很可惜啊。”

    柏奚推着轮椅路过她,顺手薅了一把她的脑袋,轻斥道:“我还没开始追,不要乌鸦嘴,提前给我判死刑。”

    唐甜惊讶道:“原来你打算追啊,我还以为你顺其自然呢,一点行动都没有。”

    柏奚:“……你看我现在坐轮椅都要人帮忙,我怎么行动?追过去让裴宴卿伺候我是吗?”

    唐甜扑哧一声。

    “哈哈哈哈。”

    “动动脑子。”柏奚说,“至少等我可以自己独立洗澡。”

    说到洗澡,唐甜被问娜带坏的脑子立刻想歪了。要知道前期柏奚动不了的时候,裴宴卿不肯让人代劳,擦身洗澡一应都是她自己来。

    唐甜闪闪发亮的眼睛看向她:“之前裴总帮你洗澡的时候,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柏奚:“当然没有,她又不是禽兽。”

    唐甜:“那你脸红什么?”

    柏奚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别开了头。

    最初确实什么都没有,她伤得那么严重,身上还有手术留下的痕迹,裴宴卿有想法才奇怪。后来她渐渐好转了,情况变得不对起来。柏奚坐在浴室里,除了腿上的夹板和绷带,别的地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穿。

    二十三岁的、年轻的、美好的,她曾经只要面对就会夜夜失控的,就在她眼前,还很乖地任她摆布。

    不能做不意味着不会想,柏奚知道她想了,她落在头顶的沉重的呼吸,忍不住停留的手,湿润的眼睛,看得柏奚浑身发热,河水自泥泞泛滥。

    这种事往往是互相影响的,柏奚在她的触碰下越来越情不自禁,说明裴宴卿的心思越来越不单纯。

    上一次洗澡,裴宴卿盯着她看了很久,收回手给她穿上衣服,借口出去拿毛巾,五分钟后才回来继续洗。

    柏奚忽然冒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裴宴卿不来该不会是怕帮她洗澡吧?

    唐甜:“小柏,你笑什么?”

    柏奚莞尔道:“没什么。”

    唐甜:“噢,我知道了,肯定是有什么我不能听的脏脏的东西。”

    柏奚纠正:“什么脏脏的东西,是人之常情。”

    唐甜:“你们小情侣的常情呗,我们单身狗不配拥有。”

    柏奚忍俊不禁。

    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拥有,要不她出卖色相?嗯,先列入planB。

    “帮我拿一下手机。”

    唐甜帮她把床头的手机拿过来。

    柏奚在备忘录里记下,又打开通讯簿,在里面找到一个号码。

    唐甜在旁边看到,是一个叫做“何律师”的人。

    柏奚拨通了电话,对方很快接起来,听语气比较熟稔:“小柏,有什么事找我吗?”

    柏奚道:“何姐姐,我有事想委托你,我现在在滨水,你有空过来一趟吗?”

    何律师:“我明天要去趟法院开庭,后天过去可以吗?着急的话我今晚坐高铁先和你见一面。”

    柏奚道:“不用,我还在住院,你有空了过来找我就行。”

    对面沉默了一下,道:“原来网上的事是真的,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柏奚说:“我没事,一切都好,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你微信是这个号码吗?”

    何律师:“对的。”

    “那我先挂了,微信聊。”

    “好。”

    柏奚搜索手机号添加何律师的微信,一边对好奇的唐甜解释道:“是当年帮我打遗产官司的律师,一个人很好的小姐姐。”

    唐甜:“噢噢噢。”

    柏奚低头把地址分享给何律师的微信,再擡头却见到唐甜看着她出神的目光。

    “嗯?”

    “没什么。”唐甜回过神,疑惑不解道,“我只是在想,你以前从来不会和我说这么多。”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柏奚笑着说。

    唐甜眼眶湿润,揉了揉眼角,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娜娜姐说得对,我是不是该找个恋爱谈谈,可是我这么感性,会不会容易恋爱脑?要不我还是继续单着吧呜呜呜。”

    柏奚:“……”

    她笑着叹了口气,擡手按了一下语无伦次的唐甜的脑袋。

    柏奚开始腾出手整理微信消息,礼貌回应谢谢关心,翻到施若鱼的头像,对方在刚出事那两个月每天都给她发消息,心急如焚,后来不知道是放弃了心灰意冷还是裴宴卿告知了她情况,不再有新消息。

    或者两者都有。

    柏奚点进输入框,却不知道回什么好,索性拨了个语音电话。

    施若鱼接起来,客客气气的:“柏老师,你好。”

    柏奚:“……”

    要哄的人多了一个。

    柏奚突然:“……我腿疼。”

    施若鱼:“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叫医生?快叫医生来看看。”

    唐甜目瞪口呆。

    说好的绝不用苦肉计呢?明目张胆的双标是吧?

    苦肉计炉火纯青的柏奚朝唐甜眨了下眼睛。

    柏奚:“叫了,医生说正常的,得再休养几个月。”

    施若鱼声音大起来:“真有你的啊柏奚,跑去撞山自杀!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怎么不过过脑子,全网黑算个屁,舆论算个屁!你为了个屁把命搭上,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柏奚诚恳认错:“是,是,我一时没想开。”

    施若鱼在那边哭起来,边哭边骂,还不忘夹杂关心她的身体。柏奚全程“是是是”“对对对”“我错了”,态度那叫一个端正,悔过那叫一个诚心。

    施若鱼嘴皮子说累了,终于主动休战。

    柏奚:“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给我探个病?”

    施若鱼:“明天!地址发我!”

    柏奚:【[分享位置]】

    施若鱼:【OK】

    柏奚想了想,睡前把这件事和裴宴卿微信报备了一下,裴宴卿没回,但她没被拉黑,消息也没拒收,应该是看到了。

    柏奚:【晚安[月亮]】

    送走了施若鱼,迎来了何律师。

    何律师是位不到三十岁的女律师,因为见当事人穿得比较职业,但样貌看上去实在年轻,像二十五六,长直发,五官温和亲切,抱着花进来的时候,唐甜看见她,就像柏奚那个简单的形容:一看就是人很好的小姐姐。

    还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和唐甜心目中的律师差别很大。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何律师把花递给助理,唐甜拿到客厅,回来看她已经坐下了,和柏奚寒暄起来。

    柏奚端详她:“今天没有化妆。”

    何律师幽默道:“有点名气了,靠脸也可以接到案子。”

    刚入行的时候因为漂亮的外貌被变相曲解上位,故意往凌厉的妆容化,柏奚一眼就在事务所挑中了她,可能好看的人惺惺相惜吧。

    柏奚笑道:“恭喜。”

    何律师问了问她的近况,柏奚一一答了。

    之后她切入正题,郑重道:“何律师,我想委托你一件事,解除宋得昌夫妇与我的收养关系。”

    “你改变主意了?”

    “嗯。”

    当年官司赢了以后,何律师就劝过她一鼓作气,解除收养关系,但柏奚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能问为什么吗?”五年后的今天,她问出心中的疑问。

    “曾经的我一无所有,哪怕是错的也固执地抓在手中,好过什么都没有。”柏奚坐在病床里,看着她的律师道,“如今我才明白,错的就是错的,错了就该放下,放下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那两个人在她的生命里留下的痕迹无法抹去,但可以永远留在过去。

    她得往前走了,义无反顾拥抱对的人。

    “我接受你的委托。”何律师道,“也恭喜你,重获新生。”

    “希望官司胜利那天,我可以请你吃饭。”

    “那我可得好好宰你一顿,说真的,想不到法庭上哭唧唧的小朋友会变成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你别取笑我了,何姐姐。”

    “你害羞啊?”

    唐甜在边上替裴宴卿吃醋:她叫她姐姐诶,裴总你快来听听!教育教育她!最好把人带回家里好好教育!

    柏奚的官司出乎意料地顺利,何律师刚去找到宋得昌两口子,他们就同意了,还说了一些让她云里雾里的话。

    柏奚在电话中问道:“说什么?”

    何律师道:“知道错了,放过他们之类的,颠三倒四的。他们还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我没给。你的想法呢?”

    柏奚略一思索,便猜到应该是裴宴卿针对他们背地里动了手脚。

    她只会因为裴宴卿仍在意她而开心,哪会再关心他们死活。

    柏奚说:“我没有想法,我只想解除收养关系,也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们。”

    何律师:“了解。”

    柏奚出院那天,问娜也来了,代谁来的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

    柏奚搬回了家中,请了个保姆,唐甜也住她家,偶尔帮个手顺便陪她说话解闷。

    寒冬腊月,裴宴卿在家泡了壶花茶,倒出来又不想喝,转身冲了杯咖啡。

    花茶由热放到凉。

    门铃响了。

    她预料到什么似的,眼皮和心脏同时跳了一下,她两手支撑着沙发站起来,路过客厅的穿衣镜停了停,整理的手犹豫在半空,还是略微理了理衣着和长发,一边勾到耳后。

    裴宴卿站在玄关的地毯。

    叮咚叮咚的声音不断响起。

    她深吸一口气,擡手拉开了大门。

    柏奚坐在轮椅里,裹着厚厚的毛领羽绒服,衬得一张脸冰莹雪白,耳尖小小的,像不小心闯进洞穴的小兔子。

    小兔子擡起脸看她。

    裴宴卿想把她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