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秘密
梦里的白榆,还会不会出现，何今宜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不管出不出现，梦里的白榆永远都是年轻的样子,这只是一段记忆。
不属于她的记忆。
何今宜觉得滑稽,为什么是她呢？
为什么承载那段记忆的人,是她？如果不是她,那她就不会在第一次见白榆的时候，觉得白榆特别，不会在她们相遇后，想亲近,不会控制不住的心动。
她一直分不清对白榆的动心,是不是来自梦里的感情。
所以她在纠结这个问题。
现在不用纠结了。
哪怕在梦里，她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她也不能否认对白榆动心,而遑论现在白榆就在面前，从梦里，走到眼前。
此刻不仅仅是心动。
她心脏负荷不了的跳动让双手麻痹,捧着杯子的力气都没了,时小枫见她脸色不好小声：“怎么了？”
“没事。”何今宜闭了闭眼,说：“喝酒喝酒。”
她不依赖酒精,但也不想清醒。
赵虞见她喝的凶忙拉住她,但何今宜已经连喝好几杯了,赵虞问时小枫：“她怎么了？”
时小枫耸肩,显然也不知道。
赵虞挠挠头，何今宜说：“能再来几杯吗？”
说话倒是清晰的很。
赵虞没法拒绝,说：“可以。”
她招来酒保，很快又送来几杯，何今宜闷头又喝了两杯，赵虞拽住她手臂：“别喝这么凶，你别看这酒温性子，后劲起来也难受的。”
何今宜被她拉着，手顿住。
身后脚步声响起，很快靠近，掀起淡淡香水味。
接着白榆走到她面前，坐下，看赵虞握住何今宜的手，好笑：“干什么呢？”
赵虞下巴一擡，问白榆：“失恋啦？”
白榆哑口。
何今宜替她回答：“没有。”
赵虞又问：“失业？”
何今宜又喝了一杯，说：“不是。”
赵虞憋不住：“那你……”
“就觉得挺可怜的。”何今宜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有点呆住，赵虞狐疑的看向白榆，白榆看着何今宜。
何今宜掀起眼皮，和白榆四目相对。
觉得挺可怜的。
对白榆是。
对她，也是。
白榆没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没了一段记忆。
而她，多了一份抗拒不了的心动。
一时间不知道谁更可怜。
何今宜笑，端起杯子想给其他人敬酒，白榆拉住她，赵虞见状也劝说：“一直喝酒多没意思，我们来点有意思的。”
时小枫附和：“玩游戏！”
她说着用脚尖在桌子下踢了何今宜。
何今宜擡眼看她。
时小枫嘴张开，无声地问：“怎么了？”
何今宜摇头，也无声回她：“没事。”
时小枫眨眨眼，赵虞问她们：“想玩什么游戏？”
“飞镖？”飞镖就在角落处，旁边坐着两桌客人，时小枫说：“不行不行，我眼神不好，玩这个指定要输。”
赵虞想了下：“纸牌？”
总不能打牌，肯定是比大小，一般聚餐才会用到这个游戏，现在四个人，显然不够，而且赵虞还一直分心照顾其他桌客人，相当于就她们三人玩。
白榆想几秒直接去了吧台，没一会手上拎着一个空瓶子，在面前的桌子上转了一圈，说：“转到谁说个秘密或者喝酒，同意吗？”
她是看着何今宜说的。
何今宜觉得她就是想套自己的秘密。
时小枫率先支持：“OKOK！”
赵虞耸肩：“我没意见。”
三人看何今宜。
何今宜无奈点头。
空瓶子在白榆手心翻滚，在桌子上急速转动，何今宜被其他两人气氛感染，也端着杯子一瞬不瞬看空瓶子，瓶子转过她，转过白榆，转过赵虞，定在时小枫身上。
时小枫愣住，随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豪迈的说：“再来！”
她没有选择秘密。
原来大家都不喜欢分享。
何今宜也是。
她似找到乐趣，甚至希望瓶口能多对准自己几次，奈何愿望落空，瓶口屡次对着时小枫，时小枫欲哭无泪：“这个游戏是不是针对我？”
何今宜说：“是你运气差。”
时小枫咬牙切齿的样子，脸色坨红。
赵虞说：“喝不下就说秘密吧。”
似蛊惑人的妖精，一张口全是诱惑，时小枫坚守底线，死活不从，抱着空杯子眼神朦胧看面前的空瓶子，转到其他人的时候她恨不能敲锣打鼓，一个人挑起气氛，炎热的将周遭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没一会她们这桌成了主场。
何今宜身边被挤着坐下陌生人，她刚拧眉，白榆喊：“何时。”
人声嘈杂，她没听见，白榆手一伸拉住她手腕，何今宜这才对擡头，白榆冲她笑，说：“来我这里。”
她说着还让大家让个位置。
这一大桌子人着实多，换座位的事情不足以大家放心上，也确实没人注意，只有何今宜察觉她握着手腕的那只手，纤细的手指依附在她手腕肌肤上，空调风对着吹，却依旧热进骨头里。
“吵不吵，想不想出去？”白榆在她坐下后没多久问她，何今宜说：“没关系。”
她还没那么不合群。
白榆坐在她身边，何今宜余光瞄到她背靠着座椅，双手放在腿上，每次瓶口对着别人的时候她总是笑，偶尔一只手捧着杯子，手指摩挲在杯口边缘。
和自己格格不入相比。
她更游刃有余。
这种游刃有余让她添了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和恰到好处的从容。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她都能生活的很好。
何今宜脑子里迸出这个念头，很是莫名其妙，她喝了一口酒，面前的杯子从一个折射出两个影子。
喝多了。
她认知到这个问题。
很想拉时小枫，但时小枫已经一脚踩椅子上，和对面的人拼酒，已然玩疯了，何今宜托着头看眼前灯光缭绕，估摸是看她醉了，之后的游戏也没再叫她上，何今宜静坐了几分钟觉得无趣，起身对白榆说：“我去卫生间。”
刚起身就被人拽住手腕，白榆也起身，说：“我也去。”
她说着转头和赵虞说了句什么，赵虞回她OK的手势，白榆拉何今宜走出人群，何今宜脚步不稳当，白榆半扶她走到卫生间里，何今宜上完厕所见白榆还没走，她说：“怎么不先回去？”
白榆说：“里面有点闷，你还进去吗？”
何今宜说：“小枫……”
“我让赵虞照顾了。”白榆说：“出去走走？”
何今宜没了再拒绝的理由，跟白榆身后出了酒吧，天热，纵使没了阳光，也着实闷燥，白榆让何今宜等一会，先一步走了，何今宜看她背影消失在旁边小商店，没一会回来，手上拎着袋子，里面装了水和雪糕，她递给何今宜：“吃吗？”
何今宜在袋子里看一眼，拿了瓶冰水，见白榆坐她身边打开袋子，拿出雪糕咬了一口。
白色的雪糕上顿时有了牙印。
“你牙齿是什么做的？”
“干嘛？”
“不冷吗？”
“不冷，还能咬人呢。”
记忆钻进脑子里，何今宜喝口凉水笑一声，对白榆说：“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结束呢。”
“小枫挺喜欢玩的？”白榆咬着雪糕，说话带来凉意，靠何今宜身边，一阵阵淡香，何今宜说：“她一直很喜欢。”
白榆不置可否，问何今宜：“你今天为什么说挺可怜？”
何今宜闻言想到在里面说过的话，顿了顿，挠了下下巴处的秀发，说：“白榆，你有秘密吗？”
白榆和她对视几秒，没开口。
何今宜说：“我有。”
她小声：“要我告诉你吗？”
白榆眼睛微亮，不知道是不是路灯攒光进去，比平时更清透一些，她靠近何今宜：“什么秘密？”
何今宜喝一大口冰水，明明喝那么多酒却依旧无比清醒，这就是大家说的，越想醉越喝不醉吗，她不纠结，见白榆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自己，何今宜憋闷许久的事情终于说出口：“其实我今年，不是二十二岁。”
白榆不是很在意，随口说：“不是二十二？”
何今宜语出惊人：“其实我今年四十二岁。”
她语气认真，神色里没有一丝毫的玩笑，说完紧锁白榆的脸色，只见白榆吃雪糕的手僵住，雪糕塞嘴里，时间长了，被冰到，她忙抽出来，用面纸擦了擦嘴角，又看向何今宜。
何今宜看到她眼底的笑意。
果然白榆说：“四十二岁。”
她点头：“嗯，我相信。”
语气里满是调侃的意味。
何今宜无奈：“我是认真的。”
白榆咽下雪糕，顺从的说：“嗯，我也是认真的，我真的相信。”
何今宜：……
你信个鬼。
现在只怕她全盘托出这些所有的事情，白榆也当她在说醉话呢。
何今宜愣了几秒，笑，跳过这个话题，问白榆：“你呢。”
白榆吃完雪糕了，将垃圾收拾好，看何今宜：“什么？”
何今宜说：“你有什么秘密吗？”
白榆认真想几秒，摇头：“没有。”
见何今宜不信，白榆失笑：“何时，我真的没有秘密。”
何今宜闻言捏紧瓶子，深深看眼白榆，说：“骗子。”
白榆疑惑：“嗯？”
何今宜说：“我说你是骗子。”
白榆蹙眉。
何今宜也没解释。
她只是打开瓶盖又喝了一口凉水。
白榆有个最大的秘密。
只有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