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风扇
何今宜疯了。
天没亮她起来找水喝,找到冰箱前，从里面抽出冰水，喝了一口,沁凉的感觉从喉咙遍布全身，清醒随之而来,她愣在原地,手上紧握着瓶子。
“白榆,我梦里看到你谈恋爱了,真的。”
“真的不是我。”
“我们要故地重游？好啊，帮你恢复记忆。”
何今宜双腿没了力气，靠冰箱上，很想用冰水砸死自己。
她不是没醉吗？
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白榆是不是当她疯了？
但她昨天又很相信的样子,哄她的吧？正常人谁会相信呐！
何今宜在做心理建设,听到手机震动，她三两步走到茶几旁，拿起手机,看眼屏幕上的信息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白榆发：【昨晚忘了问你，哪个学校？】
何今宜终于压不住尖叫一声，将手机扔沙发上,一股脑钻进自己房间里,门砰一声重重关上,没半刻钟传来敲门声,时小枫声音嘶哑：“怎么了？”
她要死了。
何今宜不想说话。
时小枫还以为她怎么了,敲门不应着急了,想去找钥匙,正忙转起来，何今宜打开门,时小枫看她站在门口，忙凑过去：“干什么？”
何今宜看她顶鸡窝一样的头发，衣服睡出皱褶，一脸困意像是刚从被子里被挖出来，说话还打着哈欠，脸有些微肿，昨晚玩的也太疯狂了。
她说：“没什么。”
说完咬牙：“我和白榆说了。”
“哦——”时小枫漫不经心，随后尖叫：“啊？”
比何今宜刚刚反应还大。
见她这样的反应，何今宜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么失态，情有可原。
时小枫说话都不利索：“说什么了？”
何今宜懊悔：“都说了。”
时小枫：……
她嘀咕：“完了。”
这下不被白榆当成神经病才怪。
何今宜没吭声。
时小枫鼓足勇气：“她说什么了？”
何今宜实话实说：“她说想故地重游。”
时小枫懵：“故地重游？”
何今宜说：“嗯，我和她说，她是在大学谈恋爱的，她想故地重游。”
时小枫眨眨眼，一脸疑惑，随后反应过来，看向何今宜：“和你？”
何今宜不懂她为什么突然眼睛一亮，还是点头：“嗯。”
“哈。”时小枫尬笑一声，随后笑起来，何今宜扯了扯嘴角，时小枫笑够了，说：“我还以为完了，没想到白榆是高手。”
何今宜问：“什么高手。”
时小枫说：“她是在钓你呢，你看不出来啊。”
“正常人听到你那话，会相信吗？”
何今宜细想，摇头。
时小枫说：“是啊，所以她肯定也不相信，但她还是愿意配合你，为了什么？”
何今宜和她四目相对。
时小枫说出结果：“不就是为了你吗！”
“说好听点叫故地重游，实际上就是想和你独处约会。”时小枫头头是道的分析，如果不是顶鸡窝头和衣衫不整，应该更有说服力。
何今宜却想到白榆昨天的表情。
她抿唇，在等时小枫说完以后开口：“如果她并不是想和我约会，只是单纯相信我的话呢？”
“她没事吧？”时小枫说：“那她得多相信你啊？”
何今宜哑口。
是有多相信她，才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可白榆的表现，分明就是相信她说的话。仙著敷
还是她昨晚喝醉，看错了？
何今宜头疼。
她秀眉皱起，时小枫见状说：“行了，你别多想，反正事已至此，你就带她去学校看看呗，如果真能想起来什么也就罢了，想不起来就当你们去旅游玩一圈。”
时小枫拍她肩膀：“不亏。”
何今宜：……
她真佩服时小枫。
这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她得多学习。
不过晾着白榆也不是事，昨天的话都说出口了，肯定要兑现，何今宜做了两个深呼吸，觉也睡不着了，干脆进卫生间里洗漱化妆，时小枫趴门口：“约会愉快。”
何今宜：……
她扭头，满眼怨气。
时小枫没被吓到，嘿嘿笑。
何今宜懒得在和她说，继续洗漱，时小枫走的时候拍拍她肩膀，一溜烟又回房间补觉了，何今宜化完妆从衣柜里抽了一件白色裙子，短袖过膝，中规中矩的裙子，能勾勒出腰身，虽然时小枫说话离谱，但这毕竟是和白榆出去，而且名义上还是带白榆去寻找记忆，所以何今宜穿一件和梦里差不多的衣服。
她秀发扎了个低马尾，碎发垂耳鬓旁，细密的刘海遮住眉毛，何今宜往耳边拨了拨，露出白净额头，收拾好之后她给白榆发消息：【你准备好了吗？】
白榆那端回她：【随时。】
何今宜攥紧手机，回：【那开门吧。】
她发完消息听到门内动静，似乎是脚步声，有些急促，很快到了门口，何今宜明明对白榆也不是那么熟悉，但她闭眼都能想到白榆开门是什么表情。
白榆笑着。
门打开，何今宜对上她笑脸，没来由的轻松。
白榆打招呼：“这么早？”
你还知道早呢。
这么早给我发消息。
何今宜想问也没底气，回了白榆一个笑脸：“你怎么也这么早？”
白榆说：“没睡着。”
能睡着才奇怪，何今宜记得当初自己可是又去找寺庙又是怀疑辟邪，各种方法都尝试了才放弃，白榆已经是常人中的非常人了，只是一晚上没睡着。
她倏地有些愧疚，没敢擡头看白榆。
白榆问她：“早饭吃了吗？”
何今宜：“还没，你吃了？”
白榆说：“我也没，等我换个衣服我们去楼下吃。”
何今宜没意见，她刚打开房门，猫大摇大摆走出来，白榆想用腿阻止她去客厅，猫跳过她小腿跳到何今宜面前，仰着头冲她叫，何今宜顺势低身摸它。
白榆说：“真会撒娇。”
何今宜笑笑。
白榆见何今宜没反感的样子进了房间，何今宜抱着猫坐客厅沙发上等白榆，她一偏头看到阳台外的阳光缓缓升起，照亮屋子，客厅倏地明亮起来。
前后不过几分钟。
她看入神，白榆什么时候出来也没发现，走到她身边何今宜才反应过来，白榆换了一身乳白色的运动服，高马尾，没化妆，阳台的光落她肌肤上，白皙有光泽。
年轻就是好，一夜没睡也能有这么好气色。
何今宜想到以前她上大学也会被朋友叫出去玩通宵，那时候——那时候是哪个朋友来着？
记忆忽然模糊。
何今宜见怪不怪，毕竟都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能记住才是奇怪，她听白榆说：“OK了，走吗？”
何今宜看着猫：“它怎么办？”
白榆说：“放家里吧，我准备好食物了。”
何今宜点头，放下猫，准备跟白榆出去的时候听到白榆说：“何时。”
她回头。
白榆从茶几上拿了粘毛器，她这衣服棉质的，很容易粘毛，刚刚只是抱一下，就一身的猫毛，何今宜想拿过粘毛器，白榆更迅速，她估摸已经习惯，在何今宜还在想怎么开口让自己来的时候，她已经前后粘好了，随之放茶几上，何今宜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副图，今天没看到了。
她想问，余光瞥白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白榆也没提。
两人相携走出家里。
到电梯的时候白榆问她：“吃什么？”
何今宜随口：“面条吧？”
白榆点头：“还是楼下那家？”
何今宜笑：“好啊，还是你想换一家？”
白榆说：“我都可以。”
最后两人进了那家面店，还是相同的位置，她们第一次进这家店坐的位置，不同于上次，这次没什么人，估摸是太早了，老板娘还在忙着蒸包子，见到她俩笑呵呵：“好久没见了。”
居然还记得她们。
何今宜突然想起来那天好几个人和白榆示好，果然见到白榆已经同老板娘打招呼了，明明她才是熟客。
真奇妙。
何今宜见到这样的场景，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仿佛就该如此。
她低头擦筷子，等白榆和老板娘说完后将筷子递给白榆，问她：“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白榆擡眼，和她目光对上，一脸的平静神色，似乎何今宜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她忍俊不禁：“你觉得我不应该相信你？”
何今宜说：“那也不是。”
她说：“我只是觉得正常人都没那么轻易相信我。”
白榆说：“那你就当我不是正常人。”
何今宜笑：“你还能有我不正常？”
她一度怀疑自己疯了。
白榆说：“何时。”
何今宜擡眼。
白榆说：“你很正常。”
何今宜笑不出来，她察觉白榆语气里的正经，虽然她表情依旧平静，但态度很很认真，何今宜想到时小枫说的话。
“她没事吧？”
“那她得有多相信你啊！”
“你觉得我不应该相信你？”
“那你就当我不是正常人。”
“何时。”
“你很正常。”
何今宜太阳穴无端跳起来，明明是第一次这样对话，却似曾相识。
好像她们有过无数次这样的对话。
是在哪里？
梦里？
何今宜确定不了，侧着头看白榆，面条已经上来了，白雾袅袅，模糊白榆的眉眼，她想到第一次和白榆坐在这里，白榆也是被雾气模糊了五官。
‘啪嗒’
风扇被拉动，扇叶旋转，风速带来凉风，吹走闷热，也吹走白雾。
何今宜看到白榆的五官逐渐清晰，尤其那双眼，静谧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