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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沙漠之眼

    【一】

    一旦让骆驼野性发作,要想再次控制住它就不可能了,我做了好几次调整它奔跑方向的尝试,都没有起到作用。它执拗地向那个方向疯跑,就算是将它整个脑袋都拉离了原来的位置也没有用,它的四条腿好像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四蹄翻飞,疯狂奔跑,我的善意阻挠反而使温顺的骆驼生了气,数次像马一样抬起前腿,要将我掀翻下来,幸亏我反应敏捷,死死抓住面前的驼峰不放,才没有遭遇被撂下来的噩运。

    风声越来越大,天空迅速弥散开来的乌云已经完全遮盖住了阳光,雷声轰隆隆地响起来,闪电在我们周围一个接一个地劈下,化作一条条闪光的怒矢,要将我们这三个擅闯禁地的狂妄者射杀死!

    应该停下来了,我知道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中,四处乱闯远不如待在原地,说不定一个响雷过处,我们就会成为焦糊的腐肉。

    “停下来,fukeyou,快停下来!”丹尼死死地勒着缰绳,他的骆驼也死死地扯拽着,两股力气较起了劲。

    凝雪只能死死地抱着驼峰,趴在驼背上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心情管骆驼会将自己带到哪里。

    好像是被温水溅到一样,脸颊上先是一点点的发热,然后浑身上下也开始被热流浇湿了。这种泡桑拿的感觉并未持续多久,当全身都笼罩在温热的水流当中时,冰凉的雨水降落下来,暴雨才刚刚拉开序幕。

    “砰!”丹尼和骆驼的较量终于有了结果,那匹骆驼毕竟比不上像大猩猩一样健壮的丹尼,在一抬前蹄间,终于收不住势,整个儿向后翻在地上,丹尼发出一声古怪的惊叫,被压在下面。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一翻身从驼背上跳下来,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向翻倒在地的丹尼奔去。

    “去你妈的!”丹尼大声骂道,压在他身上的骆驼被他一把推翻在地,趔趄着挣扎了好几下,才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继续自己的逃命之旅。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丹尼并没有被骆驼压伤,“大猩猩”有着傲人的抗击打能力。

    “轰”,巨大的响声使我脑子都昏了一下,天空中一个闪电直劈下来,划过一条闪亮的弧线,将刚刚从地上挣扎起来的那匹骆驼击中,一团火光向前冲了三四米,噗然倒地,变成一团黑糊糊的焦炭。

    丹尼被这种声势吓住了,起到一半的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这声闪电过后,雨点变得大起来,冰凉的雨水更像是从天上直泼而下。

    我伸手将丹尼从地上拉起来,大声问:“你怎么样?”

    丹尼苦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

    “将身上所有能充当导体的东西通通丢掉!”我一边脱着自己的外套一边大声命令着。

    在波拿哩葛岛的威尔斯那里补充的贴身匕首随着外套一起扔出老远,就连穿在脚上的皮靴也被慌忙来丢了出去,直到身上再没有一片足以致命的铁片为止。

    丹尼比我更可怜,在试图咬掉t恤衫上的铁质拉链未果之后,他只好将贴身的内衣也脱了下来,只剩下了一条,光着膀子大声诅咒着。

    凝雪已经随着骆驼不知去向,不知道凭着骆驼的天性能否为她找寻到一个暂避危险的地方。

    丹尼和我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地上,任凭雨水无情地拍打着我们近乎的身体。

    暴风雨还只是刚刚开始,没过多久,我们已经像是置身于倾泻而下的瀑布中了,睁不开眼睛,连鼻孔也被雨水紧紧地挟裹住,吸不进一点空气,只好用手掌遮住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刚才还像置身于蒸笼里,现在已经被丢进了冰窖中,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就是一秒钟都难以忍受,但我不知道这场暴雨将会持续多久。

    都是好奇心惹的祸,要是我压根就对这个罗克不感兴趣,也不会遭遇这种危难。也怪我没听朋友的劝告,一位对易经八卦颇有研究的老朋友(已经年过六旬,确实算得上是老朋友)在年初曾经郑重其事地提醒过我,我今年会命犯桃花,水厄不断!现在果不其然,全部应验了。如果遇到白枫算是桃花劫的话,那深陷大海、骤临暴雨岂非就是水厄?

    天地间除了汪洋恣肆的水声之外,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响雷,隆隆不绝,隔着眼皮也能隐约感受到在面前不停劈下的闪电发出的光亮,一闪一闪的,像是不断蔓延的篝火一样。

    这种光亮每闪烁一下,我的心都猛地一颤,继而泛起一丝欣慰,为自己没有被雷电劈中而心怀侥幸。

    在通常情况下,雷雨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即逝,可这里是沙漠,特殊的地理环境已经决定了不能以常理猜度,我无法预料这场能摧毁一切的雷雨将会持续多久,况且它也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而是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忍受!

    我尽量使自己的脑袋游离这里,去想另外的事情,这本来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这种极端状况下,就变得出奇的艰难,震耳欲聋的雨水声和被拍打的疼痛难忍的身体使我时刻意识到面前的窘迫和艰难,我终于知道“挨时间”这三个字怎样解释了。

    “好,这个闪电没有劈中我,又躲过了一劫,阿弥陀佛……也许下一秒雨就会停下来,也许暴雨只是我们的幻觉,其实身体并没有遭受这种磨难,也许……也许那句话说得最对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在心里不停地宽慰着自己,如果不这样,我恐怕就坚持不住了。

    雨水越来越大,雷声越来越响,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或许,那位特达酋长说得对,没有一个擅自闯入者能全身离开这里,因为这是神的领地!

    恐怕我们马上就要成为神的奴隶了!

    沙漠本来是地球上最能吸收水分的地方,可是如果当从天而降的雨水磅礴到奔涌而下的时候,情形就要另当别论了。现在,我终于见识了气候突变在这种恶劣至极的环境中所带来的恐怖效果,因为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已经浸在沼泽中了,我们相互搀扶着挣扎站起,活像一对雨中话别的热恋情人,依依不舍,紧紧相拥。

    希望随着水面的上升逐渐降低,等到了水流漫过我的腰部之后,我对自己还能逃脱厄运已经不报有任何希望了。

    坚持只是出于本能,或者说是无意识的木然举动,脑子在雨水的浇灌下早已停止了思维,结果已经摆在眼前,当水面漫过我们的脑袋,我们将停止心跳,如果那一天有人在黄沙下发现我们的尸体,一定会感到无比惊讶,因为在干旱的沙漠里,我们居然是被淹死的!

    【二】

    暴雨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停下来的,那时水面刚好漫过我们的胸膛,我们已经成了无根的水草,四只脚依然不能稳住身子,在沼泽中左摇右摆,随时都会支撑不住倒毙在泥水里。

    暴雨去得确实很快,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大雨已经去得无影无踪,天空泛起黄昏时才有的金黄色的晚霞,分外壮观。

    没有了雨水的补充,水面也飞快地下降着,只用了短短半个小时,我们已经可以让半死的身体仰躺在泥地上大口地喘息起来。

    总算又捡回一条命。思维在十分钟后回到我的大脑,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冒了出来。

    是的,我们又和死神擦肩而过,不过已经被折腾得半死不活。但还好,毕竟逃过一劫,我们还活着。

    可是我们真的逃过了吗?在庆幸没有被暴雨夺去生命的欣喜还没有完全消散的下一分钟里,这个问题就冒了出来。我想自己不是在杞人忧天,我们仅仅是躲过了一场骤然而至的暴雨而已,离脱离危险还差很远。现在的情势比暴雨之前更加糟糕,凝雪生死不明,骆驼不知去向,而这里是一片荒芜的沙漠,离得最近的特达部落把这儿视为禁地。也就是说,没有突然降临的外界援助,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走回去,这里离美达不雅冈需要骆驼一刻不停地跋涉一天一夜,而我们除了半死不活的身体之外,连得以支撑下去的清水也没有。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抱怨,显然更大的煎熬还未曾到来,但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躺下去就不想起来,我努力说服自己挣扎着爬起来,对还在地上像僵尸一样死挺挺躺着的丹尼道:“起来,趁着天还没有黑,我们得找找凝雪。”

    丹尼连眼皮都懒得睁开,声音有气无力:“你杀了我算了,我是不想起来了,上帝啊,我可从来没做过坏事,干嘛要我承受这种煎熬。”

    我一边拖着他的手臂,一边催促着:“行了,你的上帝在天上都看到了,你会得到好报的。”

    丹尼翻了一下白眼珠,恨恨地反咬一口:“你就是一个魔鬼,跟着你就是在下地狱!”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这个魔鬼也是你硬拉来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丹尼握紧双拳狠狠地捶着自己肌肉突兀的胸膛,嘴里发出“荷荷”的吼叫,像是发泄对我的恼怒,然后站起来道:“好吧,我自作自受,我罪有应得……你说我们上哪儿去找?”

    “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水消得很快?”

    “是啊!”丹尼阴阳怪气地说,“沙漠正在张开一张贪婪的血盆大口,要将所有的汁液都吸干咂净,我们得小心啊!”

    “我觉得在这片沙漠的某个地方,或者有一块低洼区域,水可能都流到那里去了。”我正色道。

    “哦!”丹尼瞪圆了眼睛做出一副极为夸张的惊奇表情,揶揄起来,“那你的意思是说,凝雪还有那两匹骆驼都到那里去了?看来你的体型比骆驼还要沉重嘛,再说,你刚才觉察到有水流吗?”

    “刚才都淋懵了,我怎么能记得,再说可能骆驼并不是给冲走的,而是自己跑过去的!”

    “哈哈——”丹尼的表情更加夸张了,啜着嘴唇张牙舞爪,“这就是说,沙漠里的骆驼比你我还要蠢,竟然会自己跑到低洼的地方,等待被活活淹死!”

    我使劲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道:“你能不能不这样说话?我是在跟你商量,要是这样的话,你忙你的,我干我的,咱们分头行事,互不干涉,行吧?”

    “威胁我!”丹尼指着我的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在威胁我!”

    “如果你这样认为,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再见吧,丹尼先生!”我换了一副冰冷的表情和他告别,并开始转身向沙漠内部行去。

    “好了,好了!”丹尼赶紧追上来,正经地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不过,你说得也许是对的,我们的衣服确实已经不在这里了!”

    经他这一说,我才想到衣服的事情,环顾四周,在渐渐恢复本色的沙地上,果然已经没有了衣服的痕迹。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又要相拥而眠了!”丹尼笑了笑,向我眨了眨眼睛。

    虽然他这话是在开玩笑,但传进我耳朵里还是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起了一身小米。

    光着脚板踩在沙地上,脚掌下面是的细柔沙粒,凉爽而,就像是在做一次脚底按摩一样舒服,我终于知道,原来沙漠也有使人沉醉的一面。

    落日的余晖洒下轻柔的光辉,天空中霞彩万道,金黄色的沙漠沐浴在阳光下,和彩霞交相辉映,就像是一位生长着金黄色皮肤的绝色美女的细滑皮肤,得让人不敢直视。这是在任何地方都见不到的美丽景象。

    在半个小时以后,当夕阳就要落到地平面以下的时候,我们刚好翻过一座微微的沙丘,这片沙漠中,沙丘并不多见,这是我们第一次碰到。

    登上沙丘的一刹那,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丹尼指着前方,喊叫的声音都变了:“异,你看到了吗?原来骆驼是对的,我们才是一对十足的傻瓜,那下面不是沙漠中人类的据点吗?”

    这个沙丘并不是很高,也就五六米的样子,可是翻过沙丘,前面明显凹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沙坑,那个据点就在沙坑里。

    也许是瞬间而至的惊奇发现让丹尼过于兴奋了,他一边叫着一边向下扑去。

    我大声叫道:“丹尼,快停下来,下面危险!”

    【三】

    丹尼回头诧异地看着我:“怎么了,异?干吗这样疑神疑鬼的?”

    我指着丹尼面前不远的地方,说:“你看那是什么?”

    丹尼低头看了看,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疑惑表情无以复加:“这个据点怎么漂浮在水面上?”

    是的,丹尼脚下十几米的地方就是还在不停下降的水面,混浊发黄的水面要不是细心看,和周围沙地表面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就在这潭不停消退的沼泽中央,搭建着许多草房,这些草房都不是很高,斑浊灰暗的泥墙显示它们已经经历了很久的风霜洗礼。而在房子四周的水面上却是青草茵茵。

    这些低矮的草房有数百幢之多,高高矮矮地紧紧凑在一起,房顶上的小烟筒里冒起缕缕炊烟,看来住在里面的居民正在做着晚饭。

    可是这片生机盎然的田园景象却是在一片沼泽上面展现出来的,而且和四周环境最不搭调的是笼罩在这片草房上的色彩。

    现在正是夕阳甫落、彩霞满天的时候,而笼罩在这片草房上的却是一层暗淡的蓝色雾气,整个村庄都笼罩在这层光晕之中。

    这层蓝色离我们越远越显得幽蓝昏暗,远处已经有些模糊难辨了。

    凝视的时间越长越觉得这里的氛围诡异阴冷,透着一种和周围环境极不协调的森森鬼气。

    丹尼显然也觉察出了其中的诡异气氛,倒退着重新爬到沙丘上,问:“这里怎么会这样?”

    我脑子飞速地旋转着,对他这句话置若罔闻,直到丹尼碰了一下我的手臂又问了一遍,我才说:“还记得酋长曾经说过的话吗?”

    丹尼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嗫嚅道:“你是说……”

    “许多年以前,波利波利普曾是一块绿洲,那是一块这片沙漠中最大的绿洲,方圆足有一百多里,那里有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叫做坨坨耶河,就像是一条蜿蜒伸展的巨蟒一样。它所流经的地方到处长着参天的大树,就是树枝上的藤萝也有人的大腿那么粗。那里有数不尽的斑马驰骋,河里的游鱼……”我学着老酋长说话的语气复述着。

    “你是说这就是那块千年前的绿洲?”丹尼张大了嘴巴,“已经消失了一千多年的先民城镇?”

    我点了点头,道:“我想是的,他不是说过这块绿洲一直就在这里,有很多善良的人都曾经看到过!”

    丹尼讷讷地说了一声见鬼,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伸手向一个方向指了指:“是的,我现在可以确定,这里就是那个地方!”

    “你凭什么……”丹尼说到一半,嘴里的话就咽了下去,因为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已经明白了我这么说的根据。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离我们不远的一所草房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身穿古怪装束的人走了出来。

    酋长没有撒谎,那人穿的衣服确实有点像蒙古人的服装样式,但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虽然也是长袍,但开襟却是在后背上,就和我们现在在厨房里所经常穿的对襟围裙差不多,而且他们腰间捆缚的也不是皮带,而是一条编制得极为精致的草绳。

    当然最大的不同是衣服上的花纹,准确地说那不应该是一种花纹,而像是一条盘绕在身体上的五彩斑斓的毒蛇,只不过没有看到它吐着信子的毒口罢了。

    丹尼身体晃了晃,作势要蹲下来隐藏,可能是看到我并没有动,才没有立即蹲下,只是木木呆呆地看着那人。

    那人身材并不高大,和非洲黑人应该是同一种族,或者说和特达人是同一种族,只不过脸孔并不像我们曾见到的特达人一样黝黑,而是呈一种特殊的棕红色,再经过蓝光映衬,整个脸孔发出一种阴森森的光泽。

    他的眼睛很大,也很亮,我们离他有一百多米,仍然能感受到自他瞳孔里发出的熠熠光彩。他走出来,踏着草地向我们走来,走到没有草地的地方依然没有停下,走在混浊的水面上,居然一点陷下去的迹象都没有,像极了《射雕英雄传》中那个在陆家庄弄虚作假炫耀自己轻功的裘千丈!

    他走到离我们不足五十米的地方,突然仰起头来,目光扫过我们时没有丝毫停留,而是怔怔地看着天空,脸上映照出变幻莫测的光芒。

    丹尼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看了一会儿或许没有任何发现,又再低头诧异地看着那人。

    那人就这样凝立当地,抬着头看了足有一分多钟,才低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回去。

    就在他走回草房不久,夕阳已经完全沉到地平线下面,天空的霞彩也缓缓消散隐没,而我们面前的这个村庄也好像是只能在阳光下显现一样,也慢慢地黯淡下来,不一会儿,就没有了影踪,留下的只是一片混浊荒芜的大水坑!

    “海市蜃楼!”丹尼吃惊的说。

    我点了点头,道:“也许是这场暴雨使我们见到了这个奇观!”

    “那刚才那个人……是一千年前的特达人?”丹尼说话的腔调都有点变了,或许说什么他也无法相信这个无比真实的影像竟是一千年前的情景,“可是,他在看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不断消散的彩霞:“丹尼,你知道沙漠中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一晚上,等到天亮了!”

    “在这里?”丹尼心有余悸地问,“不找凝雪了吗?”

    “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不能再瞎闯了,而且,我觉得这里可能就隐藏着你我想知道的秘密!”

    “如果能找到老鼠和兔子是最好了,真不行就只能找点刺猬和毒蛇充饥了。”丹尼耸了耸肩膀,道,“再不行,沙土据说也能吃!”

    【四】

    我们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吃沙土,况且也没有饥饿到那种非找点东西将肚子塞满的份上。当然,这么说并不是我们没有感到饥饿,说实话,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了,这使我回味起来几天前在大西洋中所享用的鱼翅大餐,当时吃的时候恶心得难以下咽,但此时想起来,那真是饕餮盛宴,要是这时候还能遇到这种美事,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将整条鲨鱼吞进肚子里。

    忙活着在四周的沙地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一碰到一堆的稀疏草丛,我们都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狂奔过去,但又屡屡受挫,一无所获。甚至将草丛连根拔起,也没有发现哪怕是细如蛔虫的蚯蚓。

    我从来没有在荒漠中生存的经验,丹尼也没有,我们的境况可想而知。

    一直徒劳的忙活到天空中升起满天繁星,圆圆的月亮高挂中天,我们依然还没有找到任何食物。到了后来,我们都失去了寻找下去的信心,颓然地坐在沙地上呼呼喘气。

    “我看还是省点力气吧!”丹尼沮丧地说,“咱们再这么折腾下去,还没有找到吃的东西,恐怕就有人先倒下了!”

    “那倒还不错,至少另一个人有现成的食物了。”我躺在沙地上看着满天星斗开起了玩笑,此时,这些星星正不停地眨着眼睛对我们这两个窘困至极的人发着讥讽。

    “野蛮!”丹尼道,“不过,咱们交换着吃点其他不足以威胁生命的东西,也未尝不是一种互救的方法!”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好啊,那你告诉我,你身上什么东西可以贡献出来吃了?”

    丹尼咧着厚厚的嘴唇在我面前晃了晃,道:“要说是没用的东西吗,倒是有一条,就怕你不舍得!”

    我故意抓住他靠我最近的那条粗腿:“好,那就先用它来打打牙祭吧!”

    “不不不!”丹尼推开我的手掌,冲我满脸含笑,“没有腿怎么走出去?我是说另外一条更短的东西。”

    “什么另外一条……”我皱着眉头问,但立即就知道他嘴里所说的另外一条是指什么了,不禁一拳擂在他胸口,笑骂道,“丹尼,原来你小子这么龌龊……”

    丹尼打断我的话,一本正经地说:“你看你,又假正经了不是,你以为置身于这种地方,你还有希望活着离开吗?反正都是死,咱们又是两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凝雪又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你以为你那条东西还能用得上吗?再说了,你异度侠长得还不是很难看,没了那东西,回去之后做个手术,说不定能成为一位美女呢,不比现在好?”

    我被他稀奇古怪的理论弄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只好正色说:“好了,说正经的,要是真找不到别的东西,只能先吃点植物应付一下了,要是挨上这一晚上,我想咱们谁也别想爬起来了。”

    “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那就请你劳动一下吧,看,离我们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一丛鲜嫩的青草,可爱的东方小绵羊,我想那应该是你的最爱!”

    我嘘了一声表示抗议,但丹尼显然没有起来的意思,面对这个懒惰的黑人搭档,我有点黔驴技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他有时候是一个嘴刁脸厚的家伙,如果一个人脸皮厚到他这种地步,神仙拿他都没有辙,更别说我了。

    躺了几分钟以后,我终于还是自己爬起来,走过去将青草拔了下来,为了表示一下对他这种态度的惩戒,我并没有马上跑回来,而是盘膝坐在那里,试着咀嚼起来。

    能够在沙漠中顽强生长的植物都不会和鲜嫩沾上半点关系,这丛看起来十分的植物显然也不例外,一根细细的根茎填进嘴里,我必须用门牙十分费力地将它截成小截,才能让其他牙齿咀嚼得动。

    滋味就不用说了,我想当年红军过草地时吃的皮靴腰带也比这个强上百倍,为了能让自己的胃肠消化掉,我咀嚼得非常卖力,一根比粉丝还细的草茎一直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了好几分钟,当确定它不会刺穿我的胃肠壁时,才艰难地吞咽了下去。

    我又仔细地吞下去一根就停了下来,不是因为滋味太难以忍受,而是害怕这丛像铁丝一样坚韧的植物含有能致人死命的毒素,我必须停下来看一下自己的反应以后再决定是否继续吞咽。

    丹尼听到我不停地咂摸嘴的声音,想是饥饿使他难以再忍耐下去,缓缓地拖着疲沓的步子靠过来,伸着头问:“怎么样?味道如何?”

    我故意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地舒了一口气,赞道:“美味,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

    丹尼伸手从我手里夺过去一些,半信半疑地说:“是不是真的?”说着就拽了一把嘴里。

    随着我发出的大笑声,丹尼咧着嘴将它使劲吐了出来,大声骂道:“这他妈是草吗?根本就是钢针!”

    我看他捏着自己两边的腮帮子不停地往外吐着吐沫,觉得这个黑人大个子有时候还真有点可爱。于是说:“行了,你别吃了,说不定这草比毒蛇还毒呢,先感觉一下再说,我可不想没人给我收尸!”

    丹尼拍了拍,十分豪爽地应承下来:“放心,收尸的任务包在我身上就行了!”好像我现在已经在弥留之际交代后事一样。

    其实就在他将胸膛拍得“砰砰”响的间隙,我似乎听到一种其他的声音,赶紧抬手制止他再发出声响:“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丹尼又使劲擂了一下,道:“这是诺言的响亮声音啊!”

    我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拍下去,竖起了耳朵听。

    “哗啦”,一声微弱的异样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

    我郑重地问:“丹尼,你听到了吗?”

    “是!”丹尼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不就是水声吗?你拿块小石头投进水里,就是这种声音!”

    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蓦然站了起来,一边往水坑的方向跑,一边骂道:“傻瓜,沙漠中哪里去找石块?”

    直到我跑近了水坑边才听到丹尼沉重的脚步声“噗噗”地追过来,或许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是啊,一丝风都没有的荒芜沙漠里,怎么会有石块掉进水里?

    如果这不是石块落水的声音,那就意味着有另外的东西引起了水声,这会是什么?

    【五】

    丹尼在后面满面欢喜地叫起来:“我来,我来,就是一条鳄鱼我也能将它整个吞进肚里去!”

    水平面比日落前又下降了许多,的黄水映照着天上的星晨,发出阵阵光亮。

    等丹尼跑到我身边的时候,水面上又发出“哗啦”一声响动,这次看得再清楚不过,那绝对不是什么石块落水的声音,而好像是有一个活着的生物翻身时溅起的涟漪,只不过这里水质混浊,看不清楚那是一个什么东西。

    丹尼兴奋地发出一声大叫:“啊哈!又有鱼下肚了!”作势就要扑下去。

    我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捉鱼啊,还能干什么?”丹尼急不可耐地说。

    “你省省吧!这可不同于在清水中游泳,在这种泥浆中,手脚动作的速度会减缓好几倍,就你这体重,一下去还不马上就沉下去了!再说你知道这有多深吗?要是你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就这巴掌大的水坑,能有多深,你真大惊小怪!”

    “算了吧,这里的泥沙和沙漠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是黏土,要不然也不能混浊成这个样子。而且水底肯定是软泥,要是陷进去就和陷入流沙里没什么两样。这个险可不值得冒,还得我来,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浪里白条!”

    丹尼撇着嘴问:“你就能保证不沉下去吗?”

    我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说:“我当然也不一定行,这就要靠你帮忙了!”

    “行!”丹尼爽快地答应着,“你去吧,要是上不来我一定给你收尸!”

    我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然后向他伸手道:“你的也得贡献出来!”

    丹尼很不情愿地,穿着一条红色的瘦小裤衩,忸怩地道:“要是这时候凝雪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的脸可就丢大了!”

    我将三件衣服系成死结,比画了一下,足有五六米长短:“肚子还是比面子重要,但愿泥潭下面不只有一只。”

    丹尼接过衣服结成的简易绳索,在掌中绕了两圈,伸臂将它抛进泥潭里,张着一张乌鸦嘴说:“但愿那不是肉食动物!”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从来没有好话,我真想扇他两个耳光,不过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身子已经扑进了水中。

    “砰”,微温的泥浆顿时裹在身上,我努力摇摆着手脚,尽量使自己能浮在水面上,还好,绳索就在离我一米多的泥面上静静地躺着,要是真的坚持不住的话,也能在第一时间抓住。

    说是摸鱼,实际上完全是在拼命地挣扎,要想自己能浮在水面上已经十分艰难,哪里还能腾出手到水里去摸。

    “摸到了吗?有没有……”丹尼像是催命鬼一样不停地问着,好像我有多么大的神通,一下到水里就能抓出大把大把的游鱼出来一样。

    在挣扎的当儿,我突然感到脚掌被什么滑溜溜的东西碰了一下,然后大脚趾感到一阵,还伴着尖利的疼痛。

    看来丹尼的臭嘴又很不幸地再一次言中了,这泥潭里的动物显然都长着牙齿,还不知道谁捉谁呢?

    丹尼还在岸上像一只没耐性的大猩猩一样蹦来跳去,不住声地催促着。

    被他叫得心头烦躁,我不禁厉声喝道:“住口,你鬼叫什么?”

    或许是发现了我在泥潭中的窘迫境地,丹尼并没有跟我争吵,真的住了口,只是加快了蹦来跳去的速度。

    脚趾中招以后,我好像被它们给盯住了,不一会儿,大腿、背上、腹部,就连肩头也被什么东西得生疼。

    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别说捉住它们,说不定再过几分钟自己就成为它们的食物了。我必须想个办法,速战速决!

    略微思索了一下,一个主意冒了出来,我命令丹尼:“拉紧绳子!”

    丹尼抬起左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双手把绳,两只脚一前一后地钉在沙地上。

    我拽着绳子向岸边靠近了一些,一咬牙,身子不再活动,任凭自己向下沉去。

    的泥浆很快漫过脸孔,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右手灵活地在胸腹脸颊间挥舞着,避免关键的部位遭受攻击。

    又向下沉了沉,脚掌触到坚硬的东西,像是踩在了凸凹不平,满是尖角的石头上,咯得生疼。我咬牙强忍着,直到身体遭受了四五处攻击之后,右手才缓缓地移到大腿上,猛地将一条住我皮肉向外拉扯的东西一把抓住,然后使劲拽了一下绳子。丹尼配合得倒是很默契,在收到我发出的绳语信号之后,一股大力拖着我的身子向上拔起。

    那个东西显然是一条鱼,从它左右摆动时拍打在我身上的感觉,我能<ωεn人$ηūωц>确定这确实是一条鱼。可这条鱼没有滑不溜秋的鱼鳞,不然我就是力气再大一只手也根本抓不住。

    等我连滚带爬地上了岸,赶紧将手里的鱼交给丹尼,扑到沙地上,用细软的沙土搓掉身上湿黏的泥浆。

    丹尼在将那条鱼捏死之后,也过来帮我身子,还不停地开着我的玩笑:“你们中国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依我看说得并不准确,其实人也能为食亡的,你看你,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红颜大战一样!”

    处理完皮肤上的泥浆,我才仔细查看身上的伤势,这条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我留下的伤痕非常古怪,那是一个个圆圆的小圈,十分规整,像是用圆规画上去的,又像是某个美女留下的唇印,只不过不是红色的,更不是那种诱人的椭圆形。这个圆圈成黑色,被圆圈包围起来的皮肤,渗出了细密的小血珠。看得我心惊不已。不过还好,都是皮肉小伤。

    我又捡起那条怪鱼看了看,那是一条满身都是奇异花纹的鲇鱼,不过这种花纹看着有点眼熟,掂了掂重量,应该不下于一千克,够我和丹尼勉强果腹了。我撬开它向前突出很长的厚唇看了看,上下颌排布着两排只有一寸多长的牙齿,根本看不出高低起伏,就像是两排被打磨得非常平整的石条。我提到眼前仔细看,也没有发现牙齿之间的缝隙,好在这牙齿的颜色并无任何异样,自己被咬伤的地方也没有麻痒的感觉,虽然鱼背上的花纹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应该没有毒,这才放了心。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丹尼了,剖腹擦净,我就躺在沙地上等待一顿美味的生鱼片来吃了!

    【六】

    没有火柴,更没有足以的枯草,我们只能生吃,好在有过一次生吃海鲜的经历,这条肥大的鲇鱼并不是如何难以下咽,至少比那些像铁丝一样的硬草好吃多了。

    最恼人的是混杂在鱼肉中的沙粒,尽管我们尽量避免将鱼皮也一块吞进肚里,但在擦洗它身上的泥浆时还是有很多沙粒混进肉里,我们必须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将泥沙吐出来,这种情景很像是吃葡萄,在将鲜美的果肉吸进肚里时还要不停地将皮吐出来。

    一条大鲇鱼在我和丹尼的狼吞虎咽下,不一会儿就吃个干净。丹尼着黝黑的肚皮,意犹未尽地嘬着厚唇上的淋漓血渍,极富兴致地调侃起来:“我现在知道那些历史学家都是在胡说八道了。”

    我好奇地问:“怎么,一条鲇鱼还让你悟到什么历史新观点出来?”

    “那些说人类学会使用火源将食物烤熟是文明的一次飞跃的观点,简直是自以为是的愚蠢想法,他们可不知道茹毛饮血是多么美味!”

    我揶揄道:“要是让你这么吃上一星期,恐怕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哎——”丹尼偏着头对我挤眉弄眼,“异,你的本事这么好,能不能再去捉一只,请客总要让人……”

    我赶紧打断他的话,摆着手道:“得得得,要去你去,只要我还有力气喘气,说什么我也不下到泥潭里去了!被鱼咬的滋味简直是……无法忍受!”

    “去就去!”丹尼真的站了起来,“就算现在不吃,也得给明天的早餐准备准备吧,这种鬼地方,说不定等不到天亮,鱼和水就一块蒸发掉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刚开始我们只顾着饥饿,全部心思都用在吞肉和吐沙土上面,经他这一提醒,我突然意识到一个被忽视的重大疑点:这些鲇鱼是从哪里来的?

    我伸手拉住丹尼:“你先等会儿,我问你一件事,你说一条鲇鱼要长这么大,需要多长时间?”

    丹尼歪着头比画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我想怎么也得几个月吧!”

    “也就是说这个泥坑在这里至少存在了几个月?”

    丹尼低头看了看泛着波光的泥潭,耸了耸肩膀:“这怎么可能,就以现在水面下沉的速度,别说是这么一块小水潭,就是一个大湖泊也消失了。再说了,这个泥潭要是真的存在了很久,那么,水面下降得不可能会这么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站了起来,正色道:“你注意到没有,这块泥潭四周是两边高两边低的地势,可能白天那场降雨大部分汇集到了这里。”

    丹尼双眼熠熠放光:“也就是说这个泥潭绝不像表面看上去这样狭小,很可能在它的地下还有更为庞大的结构!”

    我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它和沙漠地下水系是连在一起的。”

    “而这些鲇鱼就是从中间的空隙中逆流而上的?”丹尼接口道。

    我笑了笑,点头赞道:“这才是我们睿智机敏的丹尼嘛!”

    听到我的赞扬,丹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我看了一眼被我们吐的满地狼藉的鱼皮,说:“我刚见到这条鲇鱼时,就觉得好像从哪里见过,可就是一直不能将它和别的东西联系起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使我感到熟悉的不是鲇鱼,而是它背上的线形花纹!”

    “线形花纹?”丹尼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惊叫起来,“海市蜃楼!”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丹尼并没有失去他本来的机灵,只不过刚才被肚子里的饿魔迷住了心窍:“是的,你再回忆一下我们白天见到的那个重现在幻象中的特达人,他衣服上的花纹是不是和鲇鱼身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丹尼点了点头,又突然重重地摇晃了几下,疑惑地问:“这简直不可能,难道这些鲇鱼竟然是一千年前那些特达人的灵魂幻化的吗?”

    我没想到丹尼会得出这么一个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推断,听到他这么说,我似乎感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好像那条鲇鱼已经在里面重新凝结成一个冷冰阴森的特达人,正望着我不停搏动的心脏冷冷地发笑,这个想法使我的肠胃开始起来,差点把刚才吃进去的鲇鱼肉吐出来。

    丹尼显然没有这种感觉,他推了我一把,诧异地问:“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不是恐怖电影看多了,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想法。”

    “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丹尼翻着眼睛说道,“我只是把你心里的推断说出来而已。”

    “当然不是!”我断然道,“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那好,你说说吧,我倒是想听听你的高谈阔论。”

    能听出丹尼语气中的讥讽意味,可能他觉得我又在故弄玄虚。我没空理会这些,只是继续说:“我觉得这些鲇鱼是一个独特的品种,可能在地球上存在了很长时间,很可能在撒哈拉沙漠还没有形成以前就存在了。”

    丹尼阴阳怪气的“嗯”了一声,却没有出言反驳我这些毫无根据的推断,反而故作平静地问:“那又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后来撒哈拉的气候发生了巨大变化,逐渐形成了地球上最大的沙漠,这些本来的主人就大量死亡,但还是有少部分侥幸存活了下来,其中的一部分就生活在一千年前的一条河流中。”

    “坨坨耶河?”丹尼来了精神,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是的,由于坨坨耶河水量充沛,这里开始形成一块美丽的绿洲,特达人中的一支在这里定居了。他们发现了这种身上长有毒蛇纹路的鲇鱼,或许是觉得好看,或许是觉得这种花纹很有威慑力,更或许他们把这些鲇鱼作为民族图腾进行膜拜,久而久之,他们也将这种花纹绣绘在衣服上。”

    丹尼听我说完这些,用手掌摸了摸卷曲的头发,道:“虽然你的推测没有我刚才说得有想象力,不过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我缓缓地说:“一千年前的绿洲已经被埋在了沙漠下面,而那条坨坨耶河一定也被埋在了沙漠下面,可能它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成了地下水系的一部分。”

    丹尼“嗯”了一声:“要是按你的这种说法,这里就应该能够直接连通坨坨耶河了。”

    “而且我相信,这个泥潭下面一定有一个很大的开口,否则,一千克重的鲇鱼不可能游上来,反之,或许我们也能够进入坨坨耶河。”

    丹尼呆了呆,向泥潭瞥了一眼:“你想游到地下河里去?”

    “罗克是一个人来到的这里,如果他想把自己带的东西送到地下,就只能通过坨坨耶河。而且我怀疑,老酋长向我们隐瞒了一个族里的大秘密,或许这个秘密就是罗克不远万里找到这里的原因。”我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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