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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上 正文 第60章 “清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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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元宝深水加更】“清儿,过来。”

    起初穆若水只想陪伴保护她一世,她将傅清微视作自己的所有物。

    作为交换,她提供保护,对方需对她言听计从,偶尔允许她有小小的以下犯上,比如言语不清的暧昧,口头顶撞,用眼泪要挟她,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她愿意大发慈悲地原谅她。

    ——即使以上傅清微并不知晓,只是隐隐察觉她们之间的不平等。

    穆观主高高在上,不屑于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睥睨的目光永远自上而下,俯视众生。

    傅清微本可以做她的笼中雀,掌中娇,她漂亮温柔,多么讨观主的喜欢,她会永远陪伴她,用她无尽的寿命来怜爱她,像对待唯一的宠物。

    不过分的要求她都会满足她,一世平安无恙,对她冤魂缠身的体质来说,该是多好的一生。

    多少人祈求不来的恩赐。

    但她竟然想要离开她。

    她在她的未来和穆若水为她规划的生活里选择了前者。

    她的未来里甚至也可以没有她。

    穆若水不允许,生气到想要杀了她,看着她在自己手掌下气息越来越微弱,脸色紫涨,额角青筋暴起,人在求生的本能下会挣扎得丑态百出,涕泗横流,但是她没有,反而穆若水视野模糊,渐渐看不清她的脸。

    什么是眼泪?

    穆若水以为现在的她已经和人类所有的情绪,尤其是脆弱的那部分彻底分割。

    她竟然会为一个凡人流泪。

    为什么?

    穆若水想要记起点什么,但她的脑子依然一片空白。

    只知道她如果死了,她一定会后悔。

    后悔也是人类才有的情绪,穆若水不明白,明明不该出现的东西会因为她一次次的破例。

    一株枯死百年的树,只剩一截断面惨烈的木桩,竟也能冒出一株翠绿柔嫩的新芽。

    她不能死,死在自己手里也不行。

    穆若水松开了手,本想一走了之再也不见,傅清微求她不要走,还关上门窗,使尽幼稚的手段挽留她。

    她想要走,没有人能拦得住。

    但傅清微可以。

    虽然穆若水不想承认这回事。

    她的眼睛多看一看她,她就不忍,她祈求时颤抖的尾音,好像要哭出来。

    她柔软炽热的怀抱,紧紧环住她腰肢的手。

    不要走。

    和……需要你。

    ——我答应你,除非死亡,任何事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面具下的唇角上扬了一点。

    “你的话太暧昧了,我和你好像没有这么深的感情。”

    穆若水是在高兴,也是在自嘲。

    既然她执意选了没有她的那条路,趁着彼此感情不深,不如及早抽身。

    青雀不甘囿于笼中,有成为雌鹰的心,她何必阻她的道。

    她会送她最后一程,助她修成想要的道,在证道的路途中,她再有什么危险,就不是自己该管的事了。

    送到阁皂山,为她掌眼择一位名师,她就启程回蓬莱。

    阁皂山的山脚下有间民宿,民宿的老板是只千年狐妖,外表完全不符合她的物种。

    虽然不完全是同类,但穆若水来到山下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化形的妖,还是道行颇深的大妖,不由正眼多看了两眼。

    老板红尘里打滚,说人间好玩,有意思。

    穆若水说不觉得。

    转念想起刚刚在楼上房间发生的事。

    她被蒙蔽头脑,稀里糊涂地坐在沙发里和傅清微……出门在外,对方也是大胆,什么都敢往她嘴里塞,又要她舔又要她咬,到最后受不了的还是她自己。

    又菜又要,啜泣的声音也很可爱。

    穆若水因记忆的涌起血液微微热了一下。

    人间要是一直有她,可能也有点意思。

    穆若水默默赞同了老板的部分说法。

    晚上傅清微做了大半夜的春梦,穆若水忍到快天亮,才把滚到她怀里的傅清微搂住,低头衔来红果,肆意施为。

    终于梦里也传来难受的低泣声。

    穆若水神清气爽地下楼,迎面撞见在院子里浇花的老板,穆若水大手一挥:“上茶。”

    吃太久她口舌有点干。

    老板一边翻白眼一边给她泡了壶茶。

    穆若水边呷茶边回味截然不同的口感。

    穆若水并非什么都不懂,但她还是做了,本能是一回事,放任本能是另一回事。

    她真的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无法抵御,从血脉里臣服她的指令;喜欢在她身旁的感觉,神魂的稳固安宁就算她再躺上一百年,也比不上在她身边的一天,一时,一分,一秒。

    仿佛她的灵魂复苏,就是为了终有一日回到她的怀抱。

    她的内心再一次让步。

    ……继续留下来陪她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等傅清微拜入阁皂山以后,她考察考察傅清微的表现,如果她的眼里还是只看着自己,如果对她而言她还是最重要的人,如果……

    没有如果了。

    哈哈,进山的第一天,她就看上阁皂派的掌门了!

    她就知道,一个人的喜新厌旧是拦不住的。

    除非这个旧装了新酒,然后把瓶子也一起换了,让她发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错把珍珠当鱼目!

    穆若水一天挑一个长老,没一个能打的。

    她当然知道傅清微心里有微词,她想拜的师父都闭关了,只剩下一个拒绝过她的自己。

    自己又不想收徒。

    她为什么不再问一次呢?再问一次穆若水就会松口了。

    她的心在踏入阁皂山的那一刻就动摇了。

    她剑指灵枢子,为的不是打败她,而是傅清微的眼睛只看向她,要她目光里的神采只为她亮起。

    她根本不屑当她的最重要,她要的是唯一。

    她的身边只能有她。

    傅清微留在阁皂山学艺,会有敬重的师父,友善的同门,会把绝大多数精力倾斜在新的事物上,即使她仍然在意她,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朝夕陪伴她。

    她根骨奇佳,随着她道法精进,亦不再需要她的保护。笼中鸟会自己打开金子打造的鸟笼,一飞冲天。

    青雀离笼已成既定事实,既然再无法拘于掌中,便只能伴她高飞。

    她要为她择一位天下无双的师父,最好的人选莫过于她自己。

    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傅清微留在她身边,永永远远。

    收她为徒的想法是在击败灵枢子那一夜有的,后来的几天她都在犹豫,犹豫要不要真的和一个凡人建立如此亲密的关系。

    不收徒,舍下她,重获自由,从此无牵无挂。

    收徒,拥有她,让她踏入自己的世界,就此有了软肋。

    ——你喜欢这种生活吗?

    ——喜欢。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很喜欢。

    她们靠在一起看星星不说话,穆若水心甘情愿她成为自己的软肋。

    对自己将要收的唯一一个徒儿,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就充满了期待。离计划好的时间越近,她就越感到开心。

    傅清微收拾行李磨磨蹭蹭,穆若水忍不住打电话催她:“还没收拾好吗?”

    傅清微:“来了。”

    “怎么这么慢?”

    “你没有行李你当然快了。”傅清微居然敢和她顶嘴。

    ……越发大胆了。

    但穆若水生不起来气,只觉得她不卑不亢,自己眼光真好。

    差一点她就笑了,幸好肖灵秀在院子里等着,她还戴着面具,笑一笑也看不到。

    傅清微顶完嘴后怕地看她,观主跟没听到似的,背手兀自往前走了。

    该不会真的没听到吧?

    还是自己这两天献身次数多,她吃得很满意,所以终于决定对她态度好点。

    傅清微一滴都没有了,下次还不知道怎么哄她。

    *

    有山明月温泉别庄。

    穆若水自己就是蓬莱开山立派的祖师,无需繁文缛节,收徒只要她点头,在哪都可以。

    蓬莱观现在条件不好,不如这个别庄的小院。

    院子里有石头垒造的温泉,水面散发出融融的白色雾气,穿堂风自开着的门掠过,穆若水端坐上首,接过傅清微奉上来的热茶,平静地开口:

    “跪下吧,给我磕三个响头。”

    傅清微面露迟疑,没有第一时间跪下。

    穆若水手一顿,将茶盏搁在一边,慢慢地说:“你不愿意?”

    “不是。”

    傅清微退后了几步,端端正正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弟子傅清微愿拜穆若水为师,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她双手向前交叉,额头相抵贴于手背,长拜不起。

    “起来吧。”

    头顶传来平淡的一声。

    “是。”傅清微慢慢擡起头,坐着的女人仍然坐着,一身红衣,衣摆铺在身边,明明容貌还是那副容貌,昨夜还和她温存的人此刻却有了陌生的威严。

    傅清微心隐隐下沉,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拜师成功的喜悦感冲淡得几乎没有。

    “从今往后,你就是蓬莱观第二代弟子,也是唯一的传人。”

    “是。”

    “我会将所学全部传授于你,不要让为师失望。”

    “是。”傅清微喉咙滑动,吐出那个陌生的称呼,“……师父。”

    穆若水嗯了声,捧起那杯热茶低头喝了一口。

    傅清微发现自己还跪在地上,对现代人来说跪不是个习惯的动作,但她站起来,又会比盘腿而坐的穆若水高出太多,杵在那里怪尴尬的。

    她只好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跪坐在地,勉强像是面对面交谈。

    穆若水喝完了茶,从坐姿改成立姿,傅清微也连忙从地上站起来。

    屋子向左是一道游廊,有屋檐有遮挡,深色的木地板擦得十分干净,脱了鞋可以在上面走路。

    两人进门时鞋都脱在了屋外。

    穆若水走到边缘,面向院子开阔的天地,天空蔚蓝无际,白云高天缥缈。

    “清儿,过来。”

    直到穆若水面带疑惑地回过头,傅清微才反应过来在叫自己,全身卷过一层细微的酥麻。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依命令跪在穆若水身边,不明所以。

    穆若水:“与为师拜过天地。”

    傅清微晕乎乎的,和女人并肩跪着,面向天地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比她拜师的时候磕得还认真。

    拜完以后,穆若水先她一步站了起来,走廊外的日光照进来,在傅清微仰起的视线里,几乎有些刺目的光中,面向苍天。

    女人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字字清晰,如金如玉。

    穆若水面色郑重,并指为誓,一字一句:“三清在上,诸神有灵。我穆若水愿收傅清微为徒,今生今世,爱她护她,矢志不渝。如有违誓,天雷加身。”

    修道者不像普通人,她们可以沟通天地,誓言也会被神明听见。既然发了誓,就形成了有制约力的契约。

    如有违背,轻则心魔反噬道心破碎,重则天雷加身,修行毁于一旦。

    傅清微暂时不懂誓言的力量,但穆若水用的那几个词分量重得足以让她说不出话。

    自从进门以后,发生的每一步都出乎她的意料。

    除了磕头,她根本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傅清微干脆又朝她磕了三个头。

    礼多人不怪。

    穆若水扶住她的胳膊,一股宛如清风轻柔的力道将她托了起来,也阻止了她磕头的动作。

    傅清微久违地站立在地面上,双脚却仿佛是软的,踩在棉花上。

    “我……”

    她看向已经变成了她师父的女人,不确定地征询她的意见,说:“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女人温和道。

    穆若水在傅清微如今的眼里散发着光芒,不知道是她为人师表的光辉,还是日光给她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希望是后者。

    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傅清微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了下来。

    磕头,拜天地,今生今世,矢志不渝。

    这应该是拜师,不是结婚吧?怎么不是结婚呢?

    她是真的拜师了吗?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拜了道长为师?

    傅清微:【师父?】

    穆若水:【[抒情版语音]可是有哪里不适?】

    傅清微:“……”

    她脾气暴躁的道长也没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清微一瞬间产生了鸵鸟心理。

    虽然她曾经想拜穆若水为师,但随着相处的日益加深,她们俩在阁皂山又这样那样了好几次,她已经把人当暧昧对象了,现在好,大变师父。

    给她来了个超级加辈。

    师父也不是不能当心上人继续暧昧,但几千年“尊师重道”的传统植入在基因里,傅清微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事实。

    傅清微把脸埋进被子里,遇到困难睡大觉。

    穆若水倚在凭几上喝茶赏花,一壶茶添了一次又一次的水,淡得都没味了。

    日光西斜,那位去休息的新晋徒儿还没睡醒。

    穆若水悄无声息来到她的房间,年轻就是睡眠好,睡了四五个小时了还在呼呼大睡。

    穆若水眉心微拧,擡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正要用力把她推醒,想起点什么,改成了轻拍她的手臂。

    傅清微已经习惯了她暴力的动作,三下两下的根本没醒,穆若水耐着性子叫了她一分多钟:“清儿,清微。”

    就在她耐心彻底告罄之前,傅清微迷迷蒙蒙地睁眼:“道长,你在嘀咕什么,跟蚊子叫似的。”

    穆若水的脸不出意外地黑了。

    她现在就掐死这个不懂得尊重师长的孽徒。

    穆若水不轻不重地赏了她一脚,踢在她肉厚的地方。

    “起来吃晚饭。”

    “好嘞。”傅清微一骨碌爬起来,眉开眼笑道。

    她可能有点抖M,就喜欢观主冷脸。

    刚刚穆若水在她耳边叫到一半她就醒了,但她不敢睁眼,生怕看到观主慈祥的笑容。

    以后她幻想的时候想起来都会干掉,令人头痛。

    好在穆若水保留了部分本性,没有全部被“师父”夺舍。

    晚餐包含在套餐里,自助餐形式,要到餐厅去吃。穆若水戴上了她的口罩,先走一步出去,在院子门口等傅清微换好衣服。

    傅清微从行李箱随便挑了一身,她的衣服不多,穆若水全都见过。

    她刚出门,走到穆若水面前,对方破天荒夸了她一句:“很好看。”

    傅清微就知道完啦。

    还在被夺舍。

    傅清微低着头:“其实你可以不夸的。”她有点害怕,观主会变了。

    也不是变了她就不喜欢她,就是这样显得她们俩的师徒感太重了。

    穆若水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回头说:“我是认真的,你在我心目中一直很好看。”

    傅清微:“……”

    一面觉得不对一面偷偷暗喜。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穆若水背过身后,傅清微揉了揉自己笑起来的脸。

    两人来到餐厅,傅清微递上房卡刷了一下,门口的服务员欠身微笑:“欢迎用餐。”

    穆若水第一次用自助餐,一窍不通,傅清微拿了个盘子到她手上,两个人一起行动,不是她的错觉,穆若水站得离她更近了。

    以前她们俩虽然也老是在人前牵手腕,但一旦松开手,观主和她的距离会保持在安全距离和亲密距离之间,靠近她但如果傅清微不主动走近一步就碰不到她。

    现在她一转身,观主就在她咫尺之间,扭头说个话的动作,要不是她戴着口罩,傅清微差点亲到她。

    穆若水:“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傅清微平复自己的心跳:“……有一点。”

    穆若水往后退了一小步:“这样呢?”

    傅清微说:“可以。”

    傅清微转身给她介绍菜品的时候仍然偶尔会碰到她的手臂,穆若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还主动拿起公共夹子给她夹了一份甜品。

    而且最离奇的难道不是,观主居然、打算、吃饭这件事吗?

    两人坐在人少安静的地方,傅清微看着她用叉子挖了一小块慕斯送进嘴里,她不是一向只吃水果或者水和咖啡之类的饮品吗?

    穆若水指着刚刚尝过的慕斯,问:“这是什么?”

    傅清微收起惊讶,说了句废话:“甜品。”

    “噢。”穆若水笑了笑,说,“口感很特别。”

    “怎么突然愿意试一试了?”

    “阁皂山脚下那间民宿的老板,是一只千年狐妖。”穆若水忽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傅清微耐心地嗯了一声。

    果然是狐貍精捏。

    穆若水:“我问她为什么要待在人间,她说人间很好玩,有意思。”

    傅清微:“然后呢?”

    穆若水慢慢地吃了一口慕斯,说:“我反驳了她,因为那时我还没有收你为徒。”

    这话有点绕,傅清微理了一遍方明白。

    她的意思是:因为收了她为徒,所以她觉得这个人间开始有意思了。

    是这样吗?

    傅清微的手悄悄按到自己的心脏位置。

    穆若水放下小叉子,看向她的脸,缓慢而认真地说:“这一辈子,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会陪你去做。”

    栖息在密林的鸟雀四下惊起,铺天盖地的风暴席卷了心脏。

    被一只拳头捏紧又迸发,血液快速流过全身,后颈滚烫,捏在桌布上的指尖都微微发热。

    傅清微缓了缓自己脸上的热气,说:“因为你是我师父?”

    “对。”女人答得很坦然,“因为我是你师父。”

    只是因为这个吗?

    那她们之前算什么?

    傅清微再一次低下头去,她脑子很乱,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沉默。

    穆若水说:“有点甜了。”

    傅清微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说:“我去给你拿别的,对了,你还要吃吗?”

    穆若水点点头:“要。”

    傅清微挑了几样看上去不太甜的甜品,端了杯果汁回来。

    穆若水每一样都尝了,给出了评价,傅清微记住她爱吃的两款,想必以后也有买的机会。

    有三样她不喜欢的,各自只尝了一口,傅清微端过来吃掉。

    她虽然做饭难吃,但也说明她不挑食这个优点。好不容易住一次这么贵的酒店,自助餐能吃多少吃多少,直到吃不下为止。

    傅清微埋头苦吃回本,桌上突然多了个盘子,里面都是她刚刚多吃了几口的。

    穆若水拿了瓶evian的冰镇矿泉水,拧开倒在傅清微手边的玻璃杯里。

    她不爱喝饮料,更喜欢清水的口感,亲近的人才会知道。

    穆若水端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饭。

    “还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穆若水不是个太温柔的人,声音也冷冷的,但她只要放慢了语速,就会自带一种清冷温柔感。

    “我……”傅清微受宠若惊都不足以形容,一步登天。

    她刚说了一个字,便呛咳起来。

    穆若水站起来,似乎想过来帮她顺顺背,傅清微擡手制止了她:“不、不用,我很快……咳咳咳……就好了。”

    穆若水把水杯递给她。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

    “我知道错了。”傅清微滑跪道歉,生怕她再有什么意外之举。

    不是她不喜欢温柔的观主,实在是180度大转变太突然了,她新身份都没有适应,连师父都叫不出口。

    傅清微:“我应该吃得差不多了,不用再拿了。”

    穆若水:“水还要吗?可以带走。”

    傅清微眼前一亮:“那还是拿一瓶吧。”

    穆若水笑一笑,起身路过她的时候揉了揉她的脑袋。

    傅清微:“……”

    救、命、啊。

    观主真的被“师父”夺舍了。

    傅清微水足饭饱,在座位里休息,不知道怎么面对新晋的温柔师父,低头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实际上页面滑过的文字根本没有进脑子。

    满心都是怎么办?局面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坐着磨蹭了快半小时,不得不站起来,和对面的观主一块回去。

    夜晚的温泉别庄点了很多木雕的灯,光线故意处理得柔和昏黄,两人走在鹅卵石的小路上,傅清微心不在焉,穆若水从身后扶了她一把,低声轻柔道:“小心一点。”

    傅清微慌忙将耳朵逃开她的唇,这才没有后顾之忧地涨红了。

    “是。”

    穆若水走在她身边,帮她看着脚下的路。

    安静得只有两个人不同步的脚步声,一个沉稳,一个凌乱。

    “待会儿你要陪我泡温泉吗?”

    凌乱的那个步伐更乱了,傅清微长到这么大差点忘记了怎么走路,顾头不顾脚,顾脚不顾脑,差点把自己绊了一跤。

    “啊,我。”终究是冲动占据了上风,傅清微说了声好,马上紧紧地闭上了嘴。

    傅清微关上院门,小步跟上穆若水的步伐。

    其实她不用走得那么快,穆若水就在廊下等她,蓦然回首,灯火阑珊,人影长长。

    傅清微走过去,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

    “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不告而别了?”

    “是。”

    “永远和我在一起?”

    “是,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穆若水把她说过的话还给了她。

    傅清微牵过她的手腕,却没有停止,指尖顺着手腕内侧的肌肤一直往下滑,触到她细腻柔软的掌心,第一次牵住了她的手。

    “我们进去吧,师父。”她露出一个笑容。

    穆若水垂眼,看向她们交握的手,无名指的指节轻微地颤了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