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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上 正文 第71章 她不是剑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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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她不是剑修吗?!

    穆若水回房以后便松开了傅清微的手。

    傅清微观她神色与平常无异,好似根本不明白十指相扣代表什么。

    观主行事随心所欲,可能当时她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没有深思。

    但如果深思的话,是不是代表她对自己有一丝丝不自知的情愫。

    总不会是她突然觉得冷了吧???

    联想到她白天向自己坦白失忆的事,傅清微总有一种真正清纯的是观主,而自己才是对她图谋不轨的人,再在暗暗占她便宜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

    傅清微没有追问她缠着她指缝的理由,问也问不出结果。

    观主已然解衣,要就寝了。

    傅清微把那本阵法汇总捧过来请教,一边观察她的表情,一边问:“这里有一行朱笔圈出来的更正,是师尊写的么?”

    穆若水:“哪里?”

    在傅清微用手指的情况她才看见那张笔迹歪扭的小字,面不改色地说:“应该是我用左手写的。”

    她平常就这副没表情的样子,傅清微再怎么看她也看不出端倪。

    “为什么忽然换左手呢?”

    “右手写烦了就用左手,这很奇怪吗?”

    “不奇怪。”

    “睡觉。”穆若水结束了这个话题。

    傅清微将书放回案前,自己爬到了床的里侧闭上眼睛。

    既然师尊失忆了,为什么那么笃定这行不同的笔迹是她用左手写的,除非她内心已有答案,故意向她隐瞒了第二个人的存在。

    另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真是她用左手写的,她醒来后试过左手字,一模一样。

    然而师尊在山下的时候,傅清微就没见过拿过笔。今天之前那间书房,她应该也没仔细看过,谈何研墨下笔。

    傅清微轻轻地翻了一个身,面对着穆若水的方向。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穆若水等了许久才等到身边的人睡着。

    她脱口而出的答案,在向傅清微隐瞒了什么。前尘往事于她已是前世,她无意纠结于此,亦不愿因此事横生枝节。

    她说出自己的猜测,傅清微肯定又要追问,一来一往,说不定她又要掉金豆子。

    徒儿管得太宽,师尊束手束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穆若水阖了阖眼,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

    元宵节那日,两人下了一趟山买了烟花回来,城市里不能燃放,自家的山头没人管。

    傅清微好久没有放过烟花了,上一次还是过年的仙女棒,在小区楼下点的,小朋友们聚在一起嬉笑挥舞,大朋友在阴暗的角落独自悄悄点亮仙女棒。

    到了晚上,夜空里散开点点烟火,附近村寨里接二连三地放起了烟花,两只小猫饭也不吃了,跑出来看烟花,繁星下并排蹲着,圆脑袋小耳朵特别醒目,傅清微放下饭碗走出来,在身后给小猫背影拍了张照片。

    吃过晚饭,傅清微把烟花搬到院子里,用打火机点燃了,捂着耳朵跑回来。

    穆若水抱臂靠在门边,轻声嘲她:“没出息的样子。”

    傅清微很久没见过这种世面,才不理她,捂着耳朵等了许久,“咻——”一束烟花如拖尾的流星蹿向了夜空,盛放在最高点,噼里啪啦地开了花。

    傅清微仰起脸,发出更没出息的:“哇——”

    两只蹲在她脚下的小猫也仰起脑袋。

    穆若水不得不、勉为其难地随大流,跟着仰起头,璀璨的烟火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深处。

    她其实也没怎么看过烟花。

    在旧时代,这都是大户人家的玩意儿,穷人过年能瞧个热闹就算不错,这热闹并不多见。

    一束一束的烟火飞向高空,短暂而绚烂,耀眼得能永远印在人的心中。

    穆若水从门槛里走了出来,来到傅清微的身边。

    她垂下眼眸,瞧了瞧傅清微落在身边的手,用手指去碰了碰她柔滑的手背。

    傅清微仍然看着烟花,手却将她的手牵了过来,一根一根地寻到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二人二猫站在同一片屋檐下,共赏同一片烟火。

    *

    元宵之后,山上的绿意一层染过一层,春风来时不觉,觉时已处处春色。

    留守小貍花蹲在蓬莱观正门,正襟危坐,皮毛被晒得闪闪发亮,黄瞳澄澄,不怒自威。

    灵管局选拔考试已经结束了前三轮理论科目。

    判卷组今日的气氛有些凝重。

    她们每一年的气氛都很凝重,今年格外凝重。

    进入现代以来,灵管局的规模日渐扩张,也逐渐规范化、科技化,总的来说分为后勤和前线两大类。

    后勤部门有不少的普通人,譬如研发新装备、实验解剖、能量异动监测等,指望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画符念咒的修士一点用没有,需要高学历人才。

    前线基本都是奋斗在一线的,作战能力强,解决超自然事件,降妖伏魔,出生入死,伤亡率远高于后勤。

    两者的需求大相径庭,但又缺一不可。所以灵管局的选拔其实是分开的,标准不能说完全不同,只能说区别很大。因为后勤稳定,出任务的危险性不如前线,人员也少,三年一届,偶尔还会停招。

    作为新鲜血液不断注入灵管局的一线人员,则是每年一届选拔,傅清微报考的就是这个。

    判卷组一边改卷子一边叹气。

    无他,生源太差。

    文化水平高的都去考后勤了,报考实战部门的十有八.九都是在深山老林潜心修炼的,才会练得一身本事,有得必有舍,让他们做这些咬文嚼字的卷子,那不是赶鸭子上架。

    但是流程就是这样,捏着鼻子也要改。

    “如果我犯了错,应该罚我去开会,而不是坐在这里,看这些狗屁不通的卷子。”一位改卷老师幽幽道。

    “你这个算好了,看看我这个,申论给我默写了一整页《南华真经》。”

    “《冲虚真经》的在这里,是同一个师傅出的主意吧。”

    “往卷子写字就不错了,喏,我这还有个交白卷的。”

    判卷组的老师都站起来了,说不上是兴奋还是起哄。

    “零分!必须零分!简直目无考纪!”

    判卷的那位老师把白卷放到一边,慢吞吞地说:“岁主任吩咐了,遇到交白卷的考生要重点关注,如果她姓穆,那就大大地放过去。”

    “关系户都把手伸到岁主任那里去了?岁主任就不怕人举报她?”

    “也不能说关系户吧,人就是我们局里的。”判卷老师撕了封名,露出底下白纸黑字的:穆C。

    判卷老师抖了抖卷子,提起来面向众人,与有荣焉地展示道:“怎么说呢?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吧。”

    “……”

    众人蜂拥过来,瞻仰这张空白试卷。

    “蓬莱观的穆顾问吗?”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听说她上次一掌击败了阁皂山的掌门灵枢子,把长老们都打自闭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阁皂山不是不让外传吗?你们怎么都知道?”

    “不道啊,我听的梦话吧可能。”

    “慈让真人不是在蓬莱清修吗?怎么会突然下山?”

    “版本更新了,她早就下山了呀,还收了个徒弟,不然灵枢子掌门是怎么被打的,想不开跟她比武招亲抢徒弟嘛。”

    “听说穆顾问是披马甲专程来陪徒弟应考的。”

    “什么二十四孝好师父,我师父只会骂我蠢货。”

    “此事不可外传啊,穆顾问的身份对外是保密状态。”

    穆若水提出要报考灵管局,陪徒儿应考,岁已寒对她亲近灵管局欢迎之至,只提了一个要求:尽量不要交白卷,乱涂都行,否则她们不好明目张胆地放水,万一被其他考生瞧见。

    穆若水努力了,只有申论一科不会写才交了白卷。

    三科成绩出来,傅清微玄学题略差,行测和申论成绩稳居前三。只要在第四科实战考试里排进中游,就有极大的可能录取。

    收到局里的短信通知,三天后,进行实战科目测试,第一轮是单体对抗。

    因为先前的实习职位,被迫萝卜坑,所以傅清微前面考试的时候都不敢主动和人说话,生怕人家戳穿了她,说她怎样怎样,还来参加考试。

    她脸皮薄,恐怕当场窘迫得要钻地洞。

    现在成绩出来了,还算亮眼,她进入灵管局的腰杆子也挺直了一些。

    集合点。

    三三两两地已经聚了一些人,傅清微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自我介绍,她现在耳力也比先前好了些。

    龙虎山的张道长,茅山的谷天师,武当山,长春观,青城山圆明宫……

    各个拎出来都是名门大派,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眼睛长得都比旁人高些。

    那些不是名门出身的,有两人一组的,大多数是孤身一人,沉默寡言,不太参与社交。

    傅清微踏入大门,众人的目光习惯性看了过来,在场诸位今日都是对手,第一眼注意的都是她背上的两把剑,一长一短,长的那把用灰色布条缠着,只露出朴实无华的剑柄,短的那把则是桃木剑。

    第二眼看到的才是她出众的外表,年纪大约二十来岁,和在场的大部分人差不多,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工装裤,运动鞋的鞋带扎得整齐,琥珀色眼瞳温润明亮,透着干净无害的气息。

    虽然衣着简朴,但气质特别,令人摸不清她的来路。

    而她身边戴着口罩的青袍女人更为神秘,大袖飘飘,腰间系了一条金白两色缠绕的细绳,自然垂落身前。长发束在脑后,也只是用了条丝绸发带系在尾端,颇具竹林隐士之风。

    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猫,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给猫顺毛。

    或许是她的道宠。

    傅清微二人刚走进来,名门大派那伙便走出两个人,看向她做出迎接的姿势。

    傅清微只好携穆若水走过去。

    名门就是名门,连路都只走两步,其他的要对方主动。

    领头的乾道抱拳礼说:“贫道龙虎山张岭,未请教……”

    傅清微回了个拱手礼,自我介绍说:“不才蓬莱观,傅清微。”

    张岭停顿了极短的时间,方笑道:“原来是道友,傅道友慈悲。”

    “无量寿福。”傅清微生疏地念过,介绍她身边的穆若水,说,“这位是我师傅,穆慈。”

    “穆道友慈悲。”

    穆道友不想理他,并不给他眼神。

    傅清微解释说:“我师尊她耳朵不太好。”

    耳朵不太好的师尊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管傅清微在外面怎么说她,只要不让她叫人就好。

    另一位黄色道袍模样清秀的坤道腰间挂着一枚铃铛,介绍说:“我叫谷传音,茅山派的。”

    比刚刚那位张道长亲切多了。

    傅清微第一次见到正牌的茅山道士,激动得脱口而出:“《僵尸先生》系列是我最喜欢的电影,我看了好多遍。”

    谷传音含笑说:“谢谢。好多人这么说。”

    “不过我听说英叔并不是真道士,但网上有人说他学了道士的本事。你知道真假吗?”谷传音似笑非笑,傅清微的思维从见到偶像切换回现实,脑子也冷静下来,说,“对不起,冒犯了。”

    谷传音悠悠地说:“我也不知道呢。”

    听出这人并不如表面亲切,和张岭恐怕伯仲之间,傅清微微量社恐瞬间发作。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傅道友!”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穿着深蓝道袍的肖灵秀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拽走了傅清微,救她于水火。

    肖灵秀将她拉到一边,说:“前两天我叫你你怎么不理我呀?考完试跑得飞快。”

    傅清微不好意思道:“我没听见。你今年又来考试呀?”

    肖灵秀叹气:“是呀是呀,谁让我抓阄输了呢。”

    傅清微:“……”

    肖灵秀偏头看抱猫的女人,说:“真人也在啊,真人吉祥。”

    傅清微连忙:“嘘!”

    好在她们三人站得偏僻,肖灵秀的声音并未引起他人注意,肖灵秀了然地看看二人,小声说:“要保密,是不是?”

    傅清微点点头。

    肖灵秀改口:“那以后就平等地称穆道友吧,只要真人不计较我僭越。”

    真人一心给小三花梳毛,无心计较。

    傅清微好不容易遇到个熟人,索性懒得再走动,在原地和肖灵秀寒暄:“你怎么不和他们龙虎山的站在一起?阁皂派也不是无名之辈啊。”

    肖灵秀嘟嘟囔囔,道:“他们才看不上我们呢。就领头那两个,姓张的和姓谷的,眼睛长在头顶上,谁都瞧不上,自诩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咱都是给他们做陪衬的,没必要去当那绿叶。”

    傅清微往那个方向瞧去,虽然不至于像凡人阿谀奉承,丑态百出,确实众星捧月,那两人下巴也始终是仰着的。

    原来修道的和凡人没什么不同,只要是人都一样。

    至于不愿意去陪衬那两个人的,就像肖灵秀一样,各自占据一个角落。

    傅清微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什么打扮的都有,除了道士,有满身银饰苗疆装扮的,有和傅清微一样穿着现代装的,也有如穆若水那样一身长袍的,像是修行的隐士。

    傅清微察觉到一股视线,直直地盯着她,往投来的方向看去,十五六岁的少女束发盘髻,头戴混元巾,合身的道袍比成人小一号。

    她怀抱马尾拂尘,四目相对,朝傅清微紧张一礼。

    傅清微遥遥回了一礼,收回目光。

    这么小就来报考灵管局吗?

    年仅二十岁的傅清微感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沧桑。

    灵管局的两位考官在九点半准时推门而入,大厅里的二三十人齐齐望去,随着考官走到最前方,众人的距离也慢慢拉近,最终集中到大厅中央。

    一位考官温和道:“经过了三科枯燥的理论考试,相信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一展拳脚,试试道行深浅。”

    另一位考官环视众人,直言道:“考试结束,你们这里只有一半的人能加入灵管局,最后一科,希望大家全力以赴。”

    短短两句话,激起了所有人的好胜心。

    傅清微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音,似乎是剑在鞘中震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场中众人不约而同地朝一个方向望去,龙虎山的张岭摸了摸自己的佩剑,嗡鸣声停了下来。

    考官投来赞许的目光:“你们之中已经有人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相信这一届比赛会很精彩,我拭目以待。”

    张岭谦虚地露出悦色。

    其他人则面色越发冷峻,神情凝重。

    傅清微摸了摸穆若水怀里的小三花,舒缓自己的紧张。

    考官带领众人来到了一栋单独的楼,占地面积不大,但是推开门以后却是暗藏乾坤,一片堪比阁皂山太极广场的空地铺开了众人面前,同样是汉白玉打造,三十人站在广场上宛如三十只蚂蚁。

    中央有一块划出来的正方形石台,高出地面不足一尺,可以将台上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左右两边配备超高速摄影机,配合考官监考。

    考试采取电脑抽签的方式,每个人都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穆若水不在乎对手是谁。

    傅清微抽到的是一位姓孙的道友。

    开场之前,傅清微拿着手机在场地周围绕圈子,不时做出拍照的姿势,大为震惊。

    众人:“……”

    没见过世面的小门派是这样的,说不定连结界都是第一次见。

    她走回来,穆若水在她耳边对她说:“演得有点假。”

    傅清微小声说:“没事,反正没人认识我,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穆若水口罩下的唇角牵了牵。

    屏幕上跳出傅清微和孙承志的名字。

    傅清微第一个跳上石台,脚下不稳,差点踉跄摔了一跤,手在地上扶了一下才站稳,接着她在台上这里瞧瞧,那里摸摸,孙道友等得不耐烦了,催促说:“道友,别再磨蹭了,不想打就认输。”

    傅清微已经准备完毕,作出迎战的姿态:“孙道友请。”

    孙承志想速战速决,当仁不让地攻了过来,傅清微往后一退,一只白额老虎从她的身后威武地走了出来。

    它通身皮毛金光发亮,四肢蕴含着最野生原始的力量,每一步走动都能带动皮肉,看清底下健硕的肌理,危险而强大。

    驭兽师?

    孙承志悚然一惊。

    石台上一声虎啸,孙承志拔剑刺向飞跃过来的猛虎,猛虎的身形短暂地消散又重聚,虎掌将他重重地拍在了地面。

    要不是孙承志的剑挡了一下,一爪就要拍得他口吐鲜血。

    怎么会有驭兽师?她的老虎藏在了哪里?

    场中人一片迷雾,台下却看得清楚。

    傅清微站在角落根本就没有动,孙承志冲到台中一半,忽然仰面倒地,两手横剑用力向上,额头爆出青筋,脸涨得通红,似乎在拼命对抗什么。

    “是阵法!”有人道出真相。

    “原来她刚刚在台上偷偷摸摸是在布阵,麻了。”

    “幸好我不是第一个碰上她的,这谁能想到?孙道友这下输定了。”

    “救命,她不是剑修吗?!!”

    穆若水在台下自豪的同时心情复杂,她也想知道,她一个近战剑修,是怎么教出一个法修的?